唐蘇挑了個周五晚上請梁從深吃飯。
謝佳菀今天下夜班,下午四點多就學校了,不想去辦公樓等他,她就找了間空教室看書。
還在教室整理筆記,身邊突然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
“這麼簡單的理論至於看這麼用心嗎?”
她嚇得快從座位上跳起來,看清來人後,本想破口大罵,可又想起自己是在教室,硬生生把髒話吞回肚子。
可他一點也沒有收聲說話的意思,半靠在椅背,伸手拿她的筆記本過去翻看。
“收拾收拾準備出發。”
環顧四周,她才發現教室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沒好氣地奪回自己的本子,她放開聲音罵罵咧咧,“難得認真一回,總碰上個不知好歹的。”
“明裡暗裡的罵誰呢?”他含笑盯著她看,忍不住伸手去把玩她耳垂上的小黑鑽。
她覺得癢,看了眼講台上的攝像頭,往旁邊躲。
“你能有個教授的樣不?”
他意盡闌珊地把手插回褲兜,本不想上手,可她動作實在慢,找個筆蓋都找半天。
他性子急,站直身體奪過她手裡的東西,一股腦兒地塞進包里。不一會兒,桌面就清空了。
“慢死了,你故意的吧。”
沒等她說話,他就提著她的包自顧走出去,丟下一句:“還沒到六點,我先帶你去個別的地方。”
她的節奏被迫跟著他加快,罵罵咧咧地跟上去,抱有一絲僥倖問:“你今天這麼得空?不用做實驗?不用改論文?”
“不用。”
他冷著臉言簡意賅的回答,顯得她的意圖太過明顯。
走出大教室,前面教室剛好走出來一對情侶。男孩幫女孩背著包,等女孩整理好頭髮,兩個人手挽手,有說有笑的。
謝佳菀忽然覺得剛才在教室的那一幕,可不就是大學情侶常做的事。
可是當初他們別說一起上課一起下課,身處兩個城市,連見面的機會都不多。
也許是因為還在校園,梁從深也沒受那對情侶的刺激,和她只是並肩走著。
他從來沒在路上牽過她的手,每次只是到了只有兩個人的空間,他才開始像頭髮情的禽獸。
這樣也好,消除了謝佳菀心裡很多有的沒的負擔和念頭。
也似乎這種相處模式,才更符合他們如今的關係。
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裡,謝佳菀小的時候暈車,所以不管去哪兒,一上車就是睡覺。久而久之,就算她現在不暈車了,還是習慣一挨著車就有困意。
車程不算長,還沒睡熟就被他解開了安全帶。
發現是唐蘇請他們吃飯的那個商場,她有些疑惑,“不是要去別的地方?”
他沒說話,她還想繼續追問時他接了個電話,然後牽她走到私人定製高檔禮服的店。
她以為他是偶然停下,可過了幾秒,他用眼神示意她走進去。
還沒反應過來,導購員已經熱情走過來。
見梁從深還在打電話,導購員很有眼色,立馬擠出一個標準的笑指引謝佳菀進去。
就這樣稀里糊塗的跟了進去,導購員送上來杯溫水,然後微微鞠躬詢問她:“謝小姐,咱們是先選款式,還是先量尺寸?”
“啊?”她誠惶誠恐,嚇得把水杯放下,扭頭看向門外,他剛好掛掉電話走進來。
“先量尺寸吧,我們趕時間。”他自作主張和導購員說話,然後坐到她身邊,自然地拿起那杯被她放下的水杯。
她小聲問他:“你搞什麼?”
有些乾熱的嗓子被甜潤的水流滋養過後,他的聲音越發清朗。
“有個小酒會,到時候你陪我去,總不能沒禮服吧。”
他總是雷厲風行,想一出是一出,從來不提前尋求她的意見,謝佳菀真的覺得自己心臟負荷被他歷練得越發強大。
“謝小姐,請吧。”
她有些遲疑,卻見他不動聲色地挑眉,什麼話都只好憋回肚子,站起來老老實實地跟導購員走進試衣間。
從來沒被人這麼赤裸裸地量過三圍,謝佳菀渾身不自在,好在她們都是專業的,程序很快就完成了。
出去時梁從深站在衣櫥前,身姿挺拔,比例優越,有些冷酷的側臉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出幾分專註。
導購員在旁邊和他講解,聽見高跟鞋的聲響,他扭頭伸手點了點那件單獨掛在一個空間的黑色長擺裙。
“這件怎麼樣?”
“梁先生好眼光,這件是我們設計師今年的新作品,很襯謝小姐的身材。”
導購員反應過於迅速,說得謝佳菀臉頰一紅。
她打量那件禮裙——在大片裙擺下有一圈弧形的亮片,胸前是大開叉的設計,算是簡約,只是……她走近又看了看,隱約看到背後大片低至腰間的鏤空設計。
輕笑一聲,充滿不屑,果然是男人的眼光。
導購員屏息,維持微笑站在一旁。
他把她的不滿意盡收眼底,卻沒說什麼,側了側身體讓她自己去選。
“梁先生,那剛才您選的……”
梁從深擺了擺手,“讓她自己選吧,反正是她穿的。”
導購員應了一聲,雖然這個男人臉上沒什麼表情,可眼底儘是羨煞旁人的寵溺。
謝佳菀雖然偶爾也會刷刷高奢的禮服秀場,每次都驚嘆穿在模特身上的美艷,也會幻想自己什麼時候能夠穿上禮服。
可畢竟她平常根本不用出席什麼重要場合,這些東西對她而言是中看不中用。
此時多款禮服擺在她眼前,挑花了眼,也選不出來。
心煩意亂,她最後悻悻地走回沙發,對他說:“那就那件吧,我不想選了。”
他難得沒嘲笑她,看了眼導購員,然後合上自己手上的雜誌,對她說:“走吧,吃飯去。”
路上,她還是有些芥蒂他的自作主張。
可人家回答得冠冕堂皇,“提前跟你說了你肯定也不會答應,但是你一定要去,所以說不說都沒分別。”
“憑什麼我就一定要去?”
不知不覺就已經走進唐蘇預定的西餐廳。
雖然是西餐廳,可比起梁從深上次帶她去的湘菜館,這裡算不上高檔次,環境也有些嘈雜。
“別人都有女伴,憑什麼我就要一個人?”
她聽得雲里霧裡,剛想出口反駁,就看到坐在那裡的唐蘇沖他們的方向招手。
“我預定得太晚,沒有靠窗的位置了,委屈一下你們兩個。”
雖然是靠近過道的位置,可梁從深還是先讓她從他們走過來的方向進去坐下。
謝佳菀笑笑,不忘報剛才的仇。
“我覺得挺好的,就是委屈梁少爺了,人家是上流社會的人,要求高。”
說完,唐蘇和她都憋笑去看梁從深的表情,可人家似乎根本就沒把她的話聽進耳朵里,臉上緊梆梆的,看著讓人有些害怕。
謝佳菀做了個輕蔑的表情,心裡咒罵他真是能裝,在外人面前立馬變成一副正經樣子。
唐蘇小聲埋怨她:“還說你倆沒可能,你說,是不是就不想幫我說話故意騙我呢!”
這話真是讓謝佳菀委屈死了。
當初和唐蘇見面那會兒,她的確和他還跟仇人似的。
更何況,他們現在也沒什麼關係,要有,也是見不得人的。
她偷瞟了眼身邊的人,有些心虛地擺弄刀叉。
“請問可以點餐了嗎?”
唐蘇坐直身體,有些局促,撩了撩難得披散下來的頭髮,不好意思地開口:“我也剛來,不知道你們都喜歡吃什麼,所以就沒點餐。”
“聽說梁教授會吃,那我就厚一下臉皮,請梁教授代勞點一下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