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斯辰一動不動,靜靜看她。
她的臉是熱的,手卻帶著雨水的涼,那隻小小軟軟的手,沿著他的眉骨慢慢描摹,讓人心裡發癢。
“我要摸摸他的眉毛,聽說他的眉毛長得很好……”她一邊摸,一邊呢喃,“是帥氣的劍眉,哪怕一句話不說,也很有氣勢……我還要摸他的鼻子,聽說他的鼻子也不錯,高高挺挺,側面尤其迷人……”
她的手一點一點下移,從鼻樑滑下來,輕碰嘴角,撫摸下頜,再往下……是男人的喉結,微微突起,在她指腹下滑動了下。
“你……”他低低開口,“想這樣搶過來?”
她的睫毛撲扇兩下,笑盈盈的樣子,“我還想,親親他。”
何斯辰笑:“你醉了。”
“像這樣……”她握住他的手臂,踮起腳尖,親親他的下巴。
何斯辰感覺像被一隻貓兒蹭了蹭,那麼輕,那麼軟,微醺的酒氣混合了花香,心尖止不住蕩漾。
他沒被女人這樣撩撥過,竟將男女曖昧之事,做得這樣理直氣壯,這樣天真自然。
她玩笑般的親吻是蜻蜓點水,一點又一點,落在喉結,落在鎖骨,末了攀住他的胸膛,隔著紳士襯衣輕咬他的胸口。
何斯辰扶住她,斯文有禮道:“你醉了,我送你回房間。”
她抬頭,那雙瞳仁又黑又亮,兩條腿卻誠實的發軟,幾乎整個身體全倚在他懷裡。
“你知道我住哪兒?”她楚楚看著他,眼波流轉,瞧著可口極了。
“叄樓最偏角的小房間。”何斯辰笑。
嘩啦——
牌桌上又熱鬧起來,一陣陣的響。
何斯辰摟著她踏上樓梯,伴隨樓下的喧嘩與麻將牌的碰撞,兩人來到無人的過道,打開叄樓最偏角的房門……
屋裡很黑。
他也沒打算開燈。
房門關上,鋪著碎花被褥的單人床就在眼前,他將懷裡的女孩抱到床上,俯身壓下,嘴唇碰到她的臉頰,而後含住她的唇。
唇齒間的香柔化開,頓時變得難捨難離,舌尖挑動,每一次劃撥都糾葛著酥麻。
黑暗裡布料摩擦出窸窣聲響,他鬆開她,動作嫻熟的解了領帶,看女孩微喘著躺在自己身下,長發如海藻鋪陳,映襯著白中泛紅的肌膚,如此賞心悅目。
“你有點眼熟。”他微笑著說。
她舔了下微微紅腫的唇,伸出雙手,不輕不重勾住他的襯衣,解開紐扣。
“也許……我們上輩子認識。”
她軟綿綿的手掌,從解開的襯衣里伸進去,指尖沿著緊實的肌肉線條,緩緩下移……
何斯辰暗吸了口氣,不再溫存,俯身扣住她的後腦,深深吻她!吮吸她的舌頭,啃噬柔軟唇瓣,聽見她輕叫出聲,紊亂呼吸,再順著白嫩的脖子一路肆掠,他像撕開楚楚衣冠的狼。
她雖是半醉,也經不住他的手段,在他身下哀哀輕叫……痛苦裡摻了嬌媚,嬌媚里又添了纏綿,勾得男人愈發失控。
原本也已經失控。
“疼。”
她終於在磕磕絆絆的喘息中吐出一個字,無限委屈。
“忍一忍。”他俯身親她的眼睛,吻她的臉頰,聲音沙啞,“再忍一下,你就搶到了。”
口吻耐心十足,身下卻不曾有一絲猶豫。
她終於嗚嗚咽咽哭了。
可是這一次,男人不再哄她,而是緊緊扣住光潔軟細的腰身,猛烈撞擊!
她只覺得身體似翻江倒海,時痛時麻,可憐眼角還帶著淚,酥軟的輕叫已是不自覺溢出喉嚨。
窗外斜風細雨,屋內天昏地暗,急促的呼吸逐漸失去節奏,身體交融,情潮勢如洪水猛獸……
記不清一夜荒唐了幾次,只記得最後她渾身酥軟,淋漓不止,連梳洗的力氣也沒有,昏沉沉睡去。
等到次日清晨,那可惡的男人已經衣著整齊坐在床頭,看著她含笑不語。
……
再後來,大家便都知道,王富仁原來還有一個女兒,叫王露露。
這位王露露小姐深得富商何老闆的寵愛。
雖然沒娶回家做姨太太,但每周去看望個叄五回,已經是相當看重。
只不過大家都知道,何老闆這樣的身份,最終還是會娶一位名門望女,且何老闆也不會在國內久留,畢竟何家家業遠在海外,到時候,王小姐的處境只會是棄如敝屣。
於是,大家再看她的目光,艷羨之餘,也有些同情,閑言碎語更是少不了。
這些話傳進王露露的耳中,她只作不知,等男人來看她,享盡歡愉之事,她趴在男人耳邊軟糯糯的撒嬌:“我想學跳舞,你教教我,好不好?”
何斯辰笑問:“你不會跳舞?”
如今城裡的千金小姐們,跳舞算是社交禮儀必修一課,鮮少有不會的。
“鄉下來的小可憐蟲,哪裡有機會學呢。”她嬌滴滴橫他一眼,“你教過別人跳舞嗎?”
何斯辰輕輕搖頭,“沒有。”
她高興起來,在他唇上用力親了一口,眉眼飛揚:“那你記住了,你這輩子第一次教跳舞,教的人是我。”
……
第一次教女人跳舞,第一次陪女人看戲,第一次和女人在房頂上看星星……
王露露樂此不疲的佔據他諸多個“第一”。
對何斯辰而言,這就像小女孩過家家,而他是一個成熟的“大人”,並不會在意這些所謂的第一,或者第二、第叄……
若真是刻骨銘心的,即便不是第一個,他也會記住。
不過,他對王露露也是真的喜歡,故而捨得在她身上花時間、花心思,一些小情小愛調劑下生活,倒也有趣。
回吳城第一天,已是傍晚,司機知情知趣的問:“先生,去別館還是去看王小姐?”
何斯辰想了想,問司機:“我有幾天沒去了?”
司機:“叄天沒去了。”
“先去看看她吧,正好帶了禮物。”何斯辰向後仰靠,望向車窗外的街景,想起那小女人嬌滴滴的作態,嘴角莞爾,“再不去瞧她,怕是要發大脾氣……”
司機討好的道:“先生對王小姐寵愛有加,現在忙完了正事,第一時間去看王小姐,王小姐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先生。”
何斯辰笑:“那是你不懂她。”
司機面上笑著,心裡卻暗想,他是真不懂啊,滿城達官貴人,哪一個不巴結著何先生?敢在何先生面前發脾氣的,恐怕也只有那位王小姐了……
到了王家的小洋樓,主人家一看見門口的車,便知道是何斯辰來了。
王富仁早早出來迎接,一臉的諂媚:“何老闆來了啊,快請進、請進,正好家裡做了玉子蓮藕湯,香酥豬小排,糖醋松鼠魚……噢對了,還有酒!不可多得的陳年佳釀,請何先生務必賞臉啊。”
何斯辰頗有風度的笑了笑,“那就麻煩王老闆了。”
“哎,不麻煩!”王富仁喜不自已,“能跟何老闆把酒言歡,在下求之不得!”
何斯辰掃了眼四周,客廳里只有王富仁和他的夫人,以及一對雙胞胎女兒。
雙胞胎瞧見他時,眼睛都亮了亮,像是想要熱情打招呼,卻又不知怎麼按耐住了,繼續沉默坐在沙發上,只有一雙眼睛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流連。
“露露在家嗎?”何斯辰問王富仁。
“在!在她房裡呢!”王富仁生怕何斯辰誤會他們欺負王露露,忙解釋道,“也不知道她怎麼了,心情好像不大好,把自己悶在屋裡一整天,午飯也沒下來吃。”
何斯辰語氣溫和的說:“我上去看看她。”
王富仁連連點頭:“好好好,瞧見您來了,她一定心情好……”
何斯辰淡淡笑了笑,拿起禮盒,上樓去了。
她仍然住在叄樓最偏角的房間。
輕輕叩擊房門,裡面傳來女人又嬌又凶的聲音:
“我不是說了,我不吃晚飯!”
何斯辰站在門外,含笑問:“哦,為什麼不吃晚飯?”
屋裡安靜了片刻,接著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房門倏地打開!
她一臉春花爛漫看著他,眼眉里全是光,滿面驚喜,不過這喜色也只持續了兩秒,轉而變成嗔怒。
“哼!”她撅起嘴,“你還知道來找我?”
說罷,扭過身,趿著棉拖鞋嗒嗒嗒的走到窗邊,像小孩子似的生悶氣。
何斯辰笑,走進屋裡,輕輕合上門。
向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不少,可不知為什麼,他偏偏就著了她的魔。
她彷彿天生是來勾他魂的,橫波目,香檀口,一身嬌皮酥肉,就連跟他使性子耍脾氣,也是那麼恰當好處。
他從後面將她圈進懷裡,禮物也伸過去,哄道:“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送給我的?”她看見禮盒,臉色緩和了點,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不情不願從他手裡接過來,打開來瞧——
禮盒裡面,擺著一個玻璃小人兒。
十分精湛的工藝,若仔細看,那玻璃小人兒和她還有六七分相似。
“哇……”她忘了生氣,驚嘆道,“你這幾天去荔城了?”
何斯辰失笑:“你怎麼知道?”
“只有荔城的玻璃工藝這樣厲害。”她得意一笑,在屋裡找了處地方,將玻璃小人兒擺好。
欣賞片刻,又問他:“你去荔城做什麼?我以前去過荔城,也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那邊的變化大不大。”
“你去過荔城?”何斯辰有點意外,“難怪有時覺得你眼熟,也許我們倆以前在荔城見過。”
話剛說完,他自己先笑了起來,“……忘了,你才這麼大點兒年紀,我在荔城住的時候,你恐怕還是個穿開襠褲的小娃娃。”
她聞言羞惱,揚手輕輕捶他一下,“你才穿開襠褲!”
他捉住她的小手,不讓她打。
兩人鬧來鬧去,雙雙倒在床上,身體陷入柔軟,溫度驟然而升,旗袍上的扣子也不知什麼時候被一顆顆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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