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靳寒看向窗外,天色漸漸泛白,他的心往下沉了沉,不再猶豫,大步走向客廳一角,用力舉起牆角的酒櫃,而後走回來,將酒櫃穩穩放在地下室的門前——
即使警察來家裡,也不會發現這裡有扇門,而如果妹妹想出來,憑她現在的力氣,推倒酒櫃應該也不是難事。
陳靳寒又從客廳另一處搬來一盆散尾葵,填補酒櫃位置的空缺,然後翻出家裡的退燒藥和感冒藥,藥片全部衝進馬桶,包裝盒則扔在玄關處的垃圾桶。
他洗了個澡,換上家居服,沾了血的衣褲放進洗衣機清洗,在洗衣機工作的空檔,他打開電腦登錄郵箱,給研究所再次發了一封請假的郵件。
在陪清瑩參加末日派對時,他就已經用手機發過一封病假郵件了。
陳靳寒做完這些事後,太陽已經升起,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客廳,他能感覺到暴露在外的皮膚上傳來絲絲刺痛。
當初買下這棟豪宅,陳父大讚其採光好,誰能想到當初的宜居優點會變得如此致命。
儘管覺得痛,但陳靳寒仍然沒有完全拉上窗帘,因為他不確定那些警察了解多少內幕,所以不想輕易暴露弱點。
窗帘半遮半掩,保持一定的照明,同時不至於讓他立刻變成黑灰。
早上八點,陳靳寒撥通了報警電話。
他說他的妹妹失蹤了,接線員是個溫柔的女聲,寬慰他不要著急,警察很快就會上門了解情況。
陳靳寒向接線員道謝,然後平靜的掛斷了電話。
這樣的報警訊息,通常會層層傳遞,用不了多久就會通知到他所在轄區內的警局。
五分鐘后,一輛警車停在了別墅花園外。從車裡下來兩個警察。
陳靳寒看不太清楚他們的樣子。說來奇怪,他這雙眼睛能在極其黑暗的夜晚看清一切,現在卻無法看清窗外那兩個只隔了幾米遠的警察,外面的光芒對他而言太明亮,目及所處,全是白晃晃的一片。
“陳先生,請問是您報的警嗎?”兩名警員敲了敲門。
陳靳寒打開門,請他們進來。
這是兩個身材魁梧的白人警員,進屋先出示了證件,然後掏出記事本和筆,按照一貫程序向陳靳寒了解情況。
“我們收到報警,您說您的妹妹失蹤了,對嗎?”
陳靳寒的餘光掃過他們腰間的配槍,低低咳嗽幾聲,回道:“是的,前天我送她去參加派對,她說第二天會回來,但是之後一直沒有消息,我給她打電話,電話打不通。”
“該不會是那個在海上舉行的末日派對吧?”
“是的,就是那個末日派對,你們怎麼知道?”
“陳先生,如果您的妹妹是去參加了那個派對,現在恐怕凶多吉少了。”
“怎麼會……”他的身體微微晃了下,扶住邊櫃,將飽受打擊的模樣演繹得入木叄分。
兩名警員同情的看著他,其中一個解釋道:“那艘遊艇在海上發生了事故,大部分學生都遇難了,只有十一名倖存者。”
陳靳寒睜大眼睛,“那我妹妹會不會……”
“很遺憾,陳先生,倖存者已經聯繫上家屬了,如果您沒有收到通知……請您節哀。”
陳靳寒閉上雙眼,扶著邊櫃沒有說話。
兩名警員交換了下眼神。
“陳先生,對您妹妹的遭遇我們深感遺憾……這麼說可能有些冒昧,但是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說明一下您昨天去過哪裡,是否見過什麼人。”
陳靳寒緩緩睜開眼睛,“昨天……我病了,一直在家裡昏睡,沒見任何人。”
警員在記事本上沙沙寫著什麼,目光掃過牆邊的垃圾桶,看見裡面的藥盒,瞭然道:“是發燒了嗎……一個人在家生病一定很難受吧,您的臉色看上去很差,需不需要我們送您去醫院?”
“謝謝,不用了……”陳靳寒虛弱的問道,“我能去見見那些倖存者嗎?說不定他們知道我妹妹的情況……”
警員搖頭,“陳先生,您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是倖存者目前在醫院接受治療,恐怕不方便見外人。”
陳靳寒追問:“警方會繼續搜救嗎?我妹妹還有生還的可能嗎?”
“請您冷靜,我們警方一定會儘力營救。”
公事公辦的又說了幾句話,兩名警員道別離開。
陳靳寒沒有放鬆警惕,他用家裡的備用電話打給清瑩的同學和老師詢問情況,又打給自己的研究所,向同事傾訴自己妹妹的不幸,然後表示自己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回研究所工作了。
他要扮演一個悲痛到極點的哥哥,不能暴露任何破綻。
下午,那兩名警員又來了。
陳靳寒的狀態比早上更差,蒼白的臉色隱隱泛青,彷彿隨時會暈過去。
那兩名警員看向他的目光愈發同情,然後問了汽車的事。
陳靳寒解釋說自己送妹妹去港口后,發現輪胎破了,所以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回家,回來后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吃了葯早早睡下,也就沒有及時送車去修理。
警員沒有為難他,簡單問了幾句就走了。
兩人坐進警車裡,聊起陳靳寒這個可憐的男人,都有些唏噓。
“他在這兒只有他妹妹一個親人,真可憐啊,怎麼就遇上了這種事……”
“唉,其實他也算走運了,如果他上了那艘船,早就沒命了。”
“說的也是。”
正準備開車離開,這時,一輛外賣電動車開過來,停在別墅花園外。
“喂,送外賣的。”警員朝外賣員招手,“你過來。”
“怎麼了警官,我可沒有違章駕駛。”外賣員拎著餐盒走到警車前。
“袋子裡面是什麼?”警員問。
“一份粥咯,不然還能是什麼。”外賣員感到莫名其妙。
“只有一份?”
“是啊,就一份雞絲粥。”
“沒事了,你走吧。”
警員揮揮手,握著方向盤駕車離開,留下外賣員站在原地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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