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不清的尖叫與嘶喊聲傳來,清瑩臉色慘白,身體止不住顫抖,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竟會遇到這種事故!
茫茫大海,船一旦沉了,他們還會有活路嗎?
“別怕,船不會立刻沉下去,我們還有時間。”陳靳寒沉聲道,“我們先上去,別害怕,跟在我後面。”
清瑩心慌意亂的點了點頭,手心全是冷汗。
兩人爬到甲板上,外面已經亂到不能再亂,有人掉進大海,有人來回奔跑,有人拚命打著求救電話。
一艘小型散貨船將遊艇攔腰撞中,航行的推動力將遊艇持續向前推移,而遊艇則卡在這艘貨船的船頭上,船體傾斜得越來越厲害,隨時可能沉沒!
“這艘船瘋了嗎?!撞到我們了為什麼還不停?!”
大家快要崩潰,又有人發現救生艇數量不夠,當下抓住那位迪拜王子質問,對方几乎是哭著喊道:“平時我叔叔最多只招待十幾位客人!”
平時遊艇上只招待十幾人,加上船上的工作人員,整個遊艇上的救生設備最多只夠救援叄十人,可是今天來參加末日派對的學生,卻有五六十人。
剩下的人怎麼辦?
女人的尖叫聲響徹天空,清瑩望過去,看見那位叫泉子的日本女留學生拽住一個男學生,她哭喊道:“這艘遊艇是埃米爾的!船上的救生艇全部屬於埃米爾!你們不能搶!——”
“鬆手!”那名男生兇狠的推開她,“派對是你們倆舉辦的!今天無論誰死在這裡,你們都要負最大責任!!!”
清瑩怔怔看著,那是許志航,他夥同幾個男生搶了最後一艘救生艇。
許志航察覺到她的視線,朝這邊望了過來,他看見清瑩,眼睛微微睜大,隔著人群似乎想開口叫清瑩過去,但是救生艇一入水,便有數不清的學生涌到船沿,他們幾乎是爭先恐後往下跳,若許志航再不下去,救生艇就要滿載了。
許志航不再看清瑩,倉促跳上救生艇,拿起槳,狠戾的將其他人趕開!
四下里,全是絕望的哭喊聲!
清瑩看見林小喜在哭,看見安棠在看,看見許許多多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大家面露絕望或崩潰,船分明還沒沉,清瑩卻覺得一顆心如同墜入那千萬里之下的海底!徹骨冰寒!
陳靳寒幾步走過去,拽起地上痛哭的泉子問:“有繩子嗎?”
泉子淚眼迷濛看向他。
陳靳寒道:“兩艘船的高度相差不大,去找足夠長的繩子,我們用繩子去那艘貨船上。”
陳靳寒的話,給了剩下這些人希望,大家立即開始四處找繩子,系成套索,然後往貨船上套!
有了辦法,學生們終於慢慢鎮定下來,不再向方才那樣窮凶極惡的爭搶,彷彿一瞬間道德與秩序又回到了他們身上,彼此幫助著在身上繫緊繩結,一個接一個爬上那艘肇事貨船。
有幾個女生經過這場驚嚇,已是手腳發軟,爬不上去,最後是男生們幫忙拉上了船。
等到最後一個人也成功上來,眾人全都鬆了口氣,然後不約而同的看向陳靳寒,儼然把他當成了主心骨。
陳靳寒皺著眉環視一圈,心中騰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低聲道:“這艘船,有點不對勁……”
太安靜了。
比起遊艇上的哭喊尖叫,這艘貨船沒有任何動靜,簡直就像幽靈船一樣寂靜神秘。
倖存者們心有餘悸的依偎在一起,打量著四周,不敢輕舉妄動。
貨船持續向前行駛,他們很快與那些乘坐救生艇的同伴拉開了距離,而卡在船頭上的遊艇也漸漸下沉,他們彷彿被逼入死胡同,沒了任何退路。
“去駕駛艙。”陳靳寒看著空蕩蕩的甲板,皺眉說道,“要想辦法把船停下來,否則就算救援隊來了,我們也早就偏移了事故地點。”
這群學生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幾乎想也不想,就把指揮權交給了陳靳寒。
陳靳寒覺得自己就像帶了一群受驚的鵪鶉。
他是個冷漠的人,在研究所里可以心平氣和的與同事討論研究成果,卻不耐煩應付這種頭腦發育欠缺,且心性幼稚天真的學生,帶上他們,但凡哪個傷了或死了,他都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實在不划算。
可是丟下不管也不現實,何況裡頭還有他的妹妹。
“清瑩……”他看向妹妹,“這艘船是什麼情況還不清楚,你清點一下人數,以免去駕駛艙的路上落下誰。”
清瑩的臉色仍是蒼白的,但情緒已經平穩了不少,聽見哥哥的聲音,點點頭,立即著手清點人數。
清點的結果是——加上兄妹倆,總共33人。
而且很諷刺,作為遊艇的主人,迪拜小王子和他的日本女友都沒能坐上救生艇,而是和他們一起在貨船上。
林小喜在人群中哽咽說道:“第一艘下水的救生艇上,只坐了四五個人,可是後面的救生艇擠上去十幾個……”
安棠也捂著臉哭了:“我看見露娜坐上救生艇,又被水裡的人拽下去了。”
在危險爆發后的混亂中,想要平均分配資源幾乎是不可能的。
陳靳寒看著這群又驚又怕的學生,默然收回視線,轉身走向船尾。大家見狀,紛紛收起傷心難過,跟上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