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涼如水。
紙醉金迷的A市,璀璨燈光割裂了藍黑色的昏沉夜幕,令整座城市都變得模糊溫柔。
酒吧附近的停車場都沒有了位置,陸休的車子停得有些遠,二人便步行著尋了過去。
習習涼風撥弄著林若瑜耳邊的髮絲,吹散了臉頰染著的一片紅雲,總算沒有那麼燥熱了。
陸休生得高大,路燈投射下來的光線幾乎都被他遮住了,落在她身上的光剩得很少。
林若瑜穿著他的西服外套,上身裹得嚴實,下方兩條纖細的腿卻露在外頭。
她的膝蓋被涼風吹得有些泛著粉,細細的黑色緞帶纏繞著嫩白腳腕,高跟鞋踩在地面發出微弱的“噠噠”聲。
除此之外,一切靜謐。
二人是即使一直說著話,也無法徹底交心的關係,索性保持著這份難得的安靜。
林若瑜習慣性地走在陸休的側後方,像是平日輔佐工作時一樣。留有餘地,又不過分親近。
街上都是膩歪的情侶,他們也像是眾多情侶中的一對。
映在地面上的昏黃影子,一長一短,卻又隔著一截生分而禮貌的距離。
陸休不知在想些什麼,漸漸地慢下腳步,與她走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林若瑜只是低著頭靜靜地盯著自己的腳背,她低垂的視野里,卻逐漸出現屬於陸休的那雙黑亮皮鞋。
他似乎刻意邁小了步子,讓兩個人的步伐趨於一致。
皮鞋和高跟鞋的巧妙配合,有種異樣的和諧感。
“我以為,林秘書不會出現在這種娛樂場所。”
身旁忽地響起了陸休的聲音,她沒有錯過他語氣里微微的質問味道。
也許是離開了酒吧,脫離了令人煩躁的環境,林若瑜的理智也變得清明起來。
她不冷不熱地回答道:“陸總,你不也在嗎?”
陸休微微一怔,嘴角含著的笑意愈發意味不明。
“說得也是。”
二人都在酒吧出現,誰也別想挑誰的不是,雙方都沒有佔據上風。
陸休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打算緩和二人之間有些僵硬的氣氛,他狀似不經意地開了口。
“夜色真美。”
他們走在江邊的行人道上,江面瀰漫著一層富有詩意的輕霧,江水晃著昏黃的夜燈光線,呈現著波光粼粼的含蓄美。
遠處黑乎乎的建築物四起,月亮在高樓后亮著藍幽幽的光,霓虹燈廣告牌在岸邊的幾處屋頂閃耀著。
她看了一眼四周的美景,卻無心欣賞,只是敷衍地回答著他。
“是啊。”
在工作之餘,林若瑜並不熱衷和他交談,也沒有必須聊天的理由。
從前都是她一直在說,他不耐煩地聽。如今這個局面,倒是諷刺地反過來了。
陸休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識趣地沒有再出聲。
所幸沒過多久,他就找到了停車位置的黑色邁巴赫。
陸休慣於在他人面前保持著一副紳士風度,眼下更是貼心地為身邊的女士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引君入彀的意思,過於明顯。
林若瑜不太想領情,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後座,卻只能硬著頭皮坐進了副駕駛位。
上了車,她特別主動地系了安全帶,生怕給陸休找到可以戲耍她的機會。
她急急地做了系安全帶的一系列動作,安靜的空氣中卻恍惚傳來一聲悶悶的低笑聲。
若有似無,好似只是她的幻聽。
林若瑜狐疑地看向陸休,卻發現他依舊維持著溫和的假面,目光沉靜地盯著前方。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笑。
陸休沒有再次詢問她的住址,甚至沒有開啟導航,而是直接啟動了車子,平穩地駛向了大路。
他似乎已經將她的住址牢牢地記在腦子裡。
林若瑜發覺到這個事實,卻及時將莫須有的想法遏制在搖籃里。
她沒有出聲,只是沉默著看著窗外快速移動的街景,做著拒絕交談的冷漠模樣。
好在道路很通暢,不過二十分鐘,車子就已經穩穩地停在了她的樓下。
也不知是不是該誇讚陸休的記憶力很好,竟然連她居住小區里的路線都記得清清楚楚,一個路口都沒有走錯。
“謝謝陸總。”
林若瑜客氣地與他告別,伸手欲打開車門,卻發現車門紋絲不動,分明是還處在鎖著的狀態。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回過頭,想示意陸休打開車門,卻意外地看見他微微帶著深意的表情。
小區里的路燈不多,光線有些暗淡。再加上車內沒有開燈,車廂里瀰漫著一層光線模糊的暗影。
他整個人都藏匿在厚重的陰影里,只能看見他微寬的硬朗下巴,以及那雙永遠鎮定自若的黑眸。
他用著熟練的溫和姿態引誘著她:“不準備把你的獵物一起帶回去嗎?”
獵物?
陸休這是在指他自己嗎?
他面無愧色地說出這句話,竟半分不覺得害臊。
林若瑜卻覺得後背一陣發麻,她還未離開封閉的車廂,並不處於十分安全的狀態。
她害怕陸休做出瘋狂舉動,只能半笑著回答:“呵呵……陸總真會開玩笑。”
陸休並不是沒有察覺到她有意無意地看向開門鍵的眼神,卻只裝作沒看見。
林若瑜有些著急,忍不住用雙手抱著胸,故作冷靜地問道:“陸總還有什麼事嗎?我已經準備回去了。”
話音還未落下,身旁忽然湊近了一道黑影。
她驚訝地回過頭,卻見陸休已經靠近了她,整個身子伏下來,將她的視線完全佔據。
濃重的危險感,令林若瑜的身軀一瞬間變得僵硬。
他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寬厚的大手,緩緩地撫向她的臉。
指腹在她形狀漂亮的紅唇上微微擦拭,將紅潤的顏色往旁側暈染開來。
硬生生地現出了一些行為不端的痕迹。
林若瑜有些愣神,訝異地看著近在身前的陸休。
他薄唇微紅的唇色很吸引人,似乎天生就適合拿來親吻。
他的身上存著微弱的酒氣,隱約的麥香好聞得要命,也很輕易地蠱惑了她的心神。
林若瑜很快就想起了陸休在酒吧里喝過的那杯烈酒,此刻的她,竟有些想嘗試烈酒的味道。
陸休將她的細微神情收進眼底,目光同樣落在了她的唇上,曖昧地邀請著她。
“想要接吻嗎?”
他問得很自然,彷彿只是情侶之間日常的小情趣。
林若瑜後知後覺地回過神,急急地向後避開了一些,直到自己的後背貼住了車門,退到了無法避讓的地步。
她違心地說著拒絕的話語。
“胡說什麼?你和我又不是可以隨便接吻的情侶。”
她竭力避讓的行為,讓陸休的眉頭輕皺:“我以為,我們已經是這種親密的關係了。”
“陸總你想多了,我們只是普通的上下屬。”
林若瑜將“上下屬”叄字咬得很重,似乎是為了強調他們之間的關係,的確只是普通的上司與下屬而已。
聞言,陸休在昏暗中微沉了一下下巴。
他沒有及時回應,似乎在做著什麼隱秘的抉擇,眼神也逐漸變得幽深起來。
半晌,他才沉著聲音開口。
“林秘書這麼有記性。”
“怎麼就不記得我說過的話呢?”
他的語氣依舊淡然自若,卻夾雜著深深的警告因素。
陸休不希望她的私生活混亂,她卻轉頭就打扮得花枝招展,欲圖去酒吧和男人廝混。
適才在酒吧里漠不關心的態度,顯然只是他裝出來的樣子。
林若瑜並不喜歡他對她的管束,只能生硬地回擊道。
“請陸總擺正好自己的態度,我的私事,不用只是上司的你操心。”
她一再強調二人的身份,讓他守好本分,提醒他不應該越過彼此之間的友好邊界。
陸休卻忽地冷哼了一聲,與平日的虛假溫柔不同,帶著一種莫名的刺骨冷意。
他往林若瑜的方向湊近了些許,右手毫無預兆地掐住她的下頜,迫使她仰起了腦袋。
一個帶著略微怒氣的吻,隨即落了下來。
“你……”
眼前是陸休放大的英俊臉龐,林若瑜想阻止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來一個完整的音節,所有的聲音都被他吞咽。
他用著兇狠的力氣地吻她,甚至輕咬著她的嘴唇,將她的唇妝弄得更加模糊不清。
他的舌頭強硬地闖了進來,不由分說地纏住了她的丁香小舌,與她曖昧地共舞。
林若瑜雖然處於驚訝情緒中,卻如願以償地品嘗到了他口中殘留的威士忌味道。
過分美味的香氣似乎已經溢滿自己的口鼻,連她的腦袋都變得暈乎乎的。
可是,陸休是出於什麼理由親她?
玩弄?
取樂?
林若瑜無法掙脫他的束縛,一來二去也有些生氣,便賭氣似的回咬著他。
她試圖用蠻勁咬下去,那般用力的力道落在陸休的唇上,竟成了帶著情趣意味的撕咬。
微微的虎牙發狠地咬著他的唇,有些疼,卻硬生生地讓他變得更加興奮。
原本穩定的呼吸,也變得逐漸粗重了起來。
二人的親吻,慢慢地變了味。
像是各自試圖侵佔對方領地的領頭人,不留餘力地互相攻城略地,甚至企圖吞吃彼此的骨與肉。
林若瑜越咬越氣,恨不得將他的嘴唇咬出一個血口子來,心中的燥火幾乎積攢到快要爆發的地步。
突然,大腿處傳來了陌生的觸感,讓她強烈反擊的動作有一瞬間的怔忡。
陸休的指腹存著粗糙的老繭,摸著她大腿的時候,帶來螞蟻掠過一般的絲絲癢意。
她被刺激到說話都有了一些顫音:“唔……你要幹什麼……”
陸休並不回答,只是繼續吻著她。
他手中的動作也未閑下,緩慢地摸著她的大腿。火熱的溫度愈來愈深入,指尖甚至觸碰到了內里的安全褲。
安全褲被輕扯著脫離下身的感覺,很是恐怖。
林若瑜這才有了莫大的懼意,焦急地推著陸休的胸膛。
“你住手!”
陸休正處在興頭上,卻因著她劇烈抗拒的動作而被迫停下親吻。
他似乎不太滿足於淺嘗輒止,眼裡仍有沉浸在慾望中的暗光浮動。
面對著林若瑜表露在外的抵抗,他明顯比她更有掌控感,知道該如何輕鬆地奪走她的反抗意識。
“不知道你那位朋友,現在怎麼樣了。”
溫和的嗓音,卻是最危險的毒藥。
林若瑜猛地一怔,她立即想起了還留在宋一舟身邊的丁冬。
宋一舟這個人很危險,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根本就捉摸不透他。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她也不能保證宋一舟的性子被社會打磨的乖巧安生。
林若瑜明白陸休此時提起他們的意圖,卻仍舊有些不可置信。
“你在威脅我?”
“我只是想讓你專心一點。”
陸休不置可否,只是淡定地坐回駕駛位上。
他狀似隨和地輕拍著自己的大腿,做出邀請的歡迎姿態。
“聽話,到我這裡來。”
林若瑜忽然覺得脊背生寒,她感覺自己被咬過的嘴唇很疼,就連胸腔中胡亂跳動的心也開始疼了起來。
她剋制不住地收緊了手指,用力到指尖在掌心內刺出了些紅印。
“你……你不要這樣,我再也不去酒吧了。”
她勉強軟下語氣同他示弱,卻得到了他的拒絕。
“不行。”
陸休輕聲笑著,冷峻的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慄。
“我要是不做點什麼,林秘書怎麼會長記性呢?”
林若瑜的鼻頭立即一酸,眼中也漸漸地瀰漫了一層霧氣。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幾年前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樣,如今卻變得這麼無賴。
她沒有搭理他的話語,心裡已經難受得像是要死了一樣。
陸休逐漸等得沒有了耐性,強硬地握著她的手腕,將她連拉帶扯地帶進自己的懷抱之中。
以絕對的掌控姿態,禁錮住她的行動。
林若瑜下意識想要反抗,卻想起了還在酒吧里的丁冬,她哪裡忍心無辜的好姐妹被自己拉下水。
她只能咬著牙,任由著他擺弄。
陸休從身後摟著她的腰,隔著一層厚重的西服外套,她的後背抵著他的胸肌,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