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少真的去外頭迎人了，要論平時，秦明生哪裡還用得著他來迎，先前也沒把秦明生放在眼裡過，但好歹何二少向來八面玲瓏，也沒同秦明生交過惡，在外頭小等了一會兒，就迎著了秦明生。
秦明生到有些不一樣，許是能站直身體的緣故，到比先前更高了些，瞧見何二少紆尊降貴地過來迎他，這嘴角便帶了一絲笑意出來，“二少，二少來迎我，到叫我面上有光。”
何二少這個人哪見人就笑，一向是能同人稱兄道弟，“哎，說甚麼呢，這都哪裡說道的，您過來，我來迎您，道理擺在這裡的。”這話說完，他就同秦明生論起兄弟來了，就算是秦明生不算熱絡，他面上的笑意絲毫未減。
秦明生還挺受用，能叫何二少親自來迎他，確實這不一般，他想著無非就是有權，現在他手頭沒有，等老爺子上位了——眼前都是一片坦途，他還能有什麼缺的呢，權勢，女人，金錢，到時候就該嫌棄這些個無聊了，就比如某名人所說，錢在他眼裡沒有概念。
何二少一直陪著他說話，句句兒都是友好的熱烈的，秦明生的面色矜持的，稍顯有些冷淡的，好像在被迫忍受著何二少——偏何二少像是沒瞧見，就專心兒地干著自己的事，“奉承”著他，等快到衛樞跟前，他還恰到好處地露出那麼一點點為難之色，“衛哥在裡頭，我也就不進去了。”
秦明生看了他兩眼，像是明白了什麼了，手往何二少肩頭一拍，“行，我曉得你怕得罪人，也是，你這邊替我將人聯繫上了，我會記著的。”
何二少好像就等著這句話，稍微一躬身，頗為謙虛，還貼心地再奉上一句，“衛哥他脾氣有點直。”
秦明生伸手推了門進去，見著背對著門口而立在落地窗前的衛樞，彼時衛樞是他難以企及的高度，如今他曉得了衛樞的身世，到將他看得同吳晟一個樣兒，他進了門，就將門關上，將何二少關在外頭。
何二少眼看著門關上，笑意一直維持在臉上，待門真闔上了，他的笑意就便消失了，整個臉到是寒冰凝結而成，有一種人的態度最叫他瞧不上，那便是窮人乍富，就是如秦明生這樣兒的，可事實他也清楚，要真是老衛失利，那何家也不得不靠向張家。
現實的事就是這麼骯髒跟功利，他們何家也不是憑著樂善好施成了國內首富的，他心裡頭很清楚什麼得取捨。
“衛少，”秦明生就上前兩步，往沙發上一坐，“許久未見了，也是難得見你。”
衛樞這才迴轉過身，看向坐在沙發已經將他自己當作主人般的秦明生，他將秦明生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又從腳到頭打量了一番，眼神似平常，只那打量的舉動已經讓秦明生覺得侮辱性極強，叫秦明生微暗了臉色。
他以前在衛樞跟前只有低頭哈腰的份，而現在不一樣，他是老爺子惟一的親孫子，在老爺子里親孫女都不算什麼，衛樞也不是驢糞蛋，僅僅表面光罷了——他將來是張家的接班人，可以將所有人都踩在腳底下，“窈窈的事，我是她堂兄，她做了不該做的事，我是娘家人，總得向你表示一下歉意。”
好傢夥，他這話呢，說是來替張窈窈表示歉意，可分明是過來踩衛樞幾腳的，他近日來都是跟著老爺子，好像也沾染了“矜貴”，看向衛樞的眼神都是憐憫的，“她雖是我堂妹，但做錯事就是做錯事，沒的抵賴。”
衛樞瞧他，人還站在落地窗前，並未挪動半步，“哦？”
“這事兒叫你面上無光，我身為男人也是曉得你的感受，”秦明生緩緩說道，眼裡的憐憫之色絲毫未減，“窈窈向來是這麼個性子，都是別人推她一把她才往前的，這事上她雖有過錯，到底也不全是她的過錯。你想想一個老衛，還有她舅舅齊培盛，哪個不是男人的最好年紀？成熟有風度，且能包容人，窈窈她自小沒了父母，就自然就受了誘惑的。”
這是將窈窈給洗白了，言下之義就在說，窈窈就算有錯兒，也是別人的錯更多些，老衛同齊培盛一把年紀了，還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的？窈窈被人包容，又叫人家成熟有風度的樣子給引誘了，說一千道一百的，就是他們在引誘窈窈。
衛樞的眼神隨著秦明生的話，變得沉冷，甚至透著即將爆發的怒意，被人指出頭上戴著的綠帽子，而且是那麼兩個人，他似個烏龜王八一樣——“你就同我說這個？”他語氣有些不耐煩，甚至好像下一秒就能從他嘴裡噴出怒火來，想要將秦明生這張多事的嘴也給燒了。
秦明生自然不是要替窈窈表示歉意，無非就是個借口，能同衛樞搭上線，就是他此行的目的，“老爺子先前交待過我個事，叫我得同你說上一說，免得叫你一直心裡頭糾結著這個事。”
“什麼事？”衛樞瞪著他。
秦明生到不怕，在他看來衛樞現在兒容易擺布，“老衛不是你親爸，你爸是吳長子，你同晟哥可不是什麼表兄弟，你們是親兄弟。”
衛樞“呵呵”一笑，眼神陰鷙，“你說晚了，沒的獎勵。”
秦明生讓他的話給逗樂了，“你早知道了也好，就算是你不是他親兒子，可面兒上窈窈是他兒媳，他都能做得出引誘人的事來，哪裡有把你放在眼裡看過？”
衛樞不接他的話，反而問他，“你別拿這些話激我，有什麼目的，就直說吧？”
秦明生以為衛樞會暴怒，豈料衛樞大清早地將吳晟揍了，這火也消散了些，才不至於同他一般見識，也懶得聽他講些車軲轆話——他神情一怔，很快地也就反應了過來，“衛少真是快人快語，我就喜歡同衛少這樣的打交道，我也同你直說了吧，老爺子如今的情況正焦灼著，你的態度定會影響這事，就算是為著窈窈出口氣，你是不是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