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天下(GL母女) - 第3節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時,母親趴在我床邊和衣睡著了。
她斗篷上陌生的味道,讓我一整天都悶悶不樂,在我幼年的記憶中,合罕國的大軍帶來的不愉快遠遠沒有這陌生的味道強烈。
我讓母親的婢女雲姐姐把斗篷拿去洗,一定要洗的乾乾淨淨。
雲姐姐卻說斗篷是才洗的,這冷天洗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幹,斗篷又隨時要用,所以不能在洗了。
我堅持要她去,雲姐姐沒辦法,只好拿去問母親,母親回來問我,為什麼要洗?我說斗篷臭掉了。
母親聞了聞,然後遞給了雲姐姐,說:“拿去洗了吧。
”然後過來攬著我,額頭抵著我的額頭說:“我的小寶貝,鬼精鬼精的。
”我們在山上平安無事的住了幾日。
合罕國打仗一般是弓騎兵開路,隨後就是各家王爺的親衛隊來圈地掠奴。
鎮子上的騎兵過去之後,一個年僅16歲的年輕王爺烏木分到我們這塊地域,很快烏木的親衛隊開了過來,親衛隊主要負責威懾和鎮壓,不需要奔襲,所以多是長矛重騎兵,全身盔甲。
還有一些步兵負責搶奪抓人。
烏木的親衛隊來到的時候,鎮子早被燒毀殆盡,還有什麼可搶?烏木的親衛隊頭目怕空手而回被罰,仍是命人來搜。
合罕兵在廢墟里看了一圈,發現我家宅子的廢墟里,有一個白色的包裹。
這個包裹是用火浣布包起來的,嵌在橫樑的粗木里。
本來看不到,但是火把木頭燒掉后,這不怕火的火浣布包裹就掉了出來。
打開包裹,裡面是一副博格,博格就是合罕國女子的頭飾。
這幅博格被火熏得焦黑,但是用手一擦,立即錚亮如新。
博格的做工和用料來看,絕非一般合罕女子所有。
包裹里還有一封特別的信,是用火浣布剪裁出來的,封面上寫著薩仁托雅親啟。
頭目看到這個鬆了口氣,希望這個東西能夠交差。
包裹被立即快馬送往烏木處。
而此時薩仁托雅正在烏木的大營休息,烏木看到博格,騰的就站了起來,帶著信就來到薩仁托雅的帳外,對侍衛說:“我有急事稟報父汗。
”烏木本是孤兒,后被薩仁托雅的收做義子,實際上薩仁托雅只比烏木大十二歲。
烏木年方16便在內戰時期立下了汗馬功勞。
封了領地,受了爵位。
侍衛知道烏木的分量,也知道可汗從不介意休息被急報打攪,所以便進去轉告給侍官佩言,佩言是一個漢人的名字,沒有人能想到這位厭惡漢人的可汗的貼身侍女竟是一個漢人。
佩言輕輕走到薩仁托雅床前,跪下並沒有開口。
因為她知道薩仁托雅睡眠很淺,這極輕微的腳步也足以擾醒她了。
果然薩仁托雅問道:“有什麼急事?”“烏木王爺有急報”“讓他在前帳候著。
”“是。
”烏木在前帳等了不一會兒,薩仁托雅就來了,雖然她穿著便服,頭髮也沒有盤起來,但一點也看不出她是剛剛從夢中醒來,目光依然犀利而深邃。
烏木畢恭畢敬的遞上了博格和信,然後跪在地上抽泣著。
薩仁托雅看過信,簡潔而有力的對烏木說:“帶本汗去。
”山上的荒宅里,母親如同往日里安排家務一般,組織人們打水放哨,也多虧了母親的鎮定,讓其他人感到了一絲安慰,甚至是生的希望。
我對於母親,是深信不疑的。
深夜,木蓮值班,母親等我睡著了,起身來到木蓮身邊坐下。
木蓮:“睡不著嗎?”母親點點頭,木蓮幫母親緊了緊斗篷的束口,說:“你是所有的精神支柱,一定要好好的。
但也不要太大壓力,忘了我是合罕人了?即使下面的合罕兵不走,我們也可以靠打獵度日。
”母親笑了說:“這裡可騎不得馬。
”木蓮說:“我老家是一片山林,獐子、麂子遍地都是……”母親打斷她說:“我見過你的那柄刀,格漢王爺的刀。
”聽到父親的名字,木蓮一下愣住了。
母親接著說:“十年前,穆仁·蘇龍台迎娶漢朝昭陽公主,格漢王爺作為迎親使,佩戴的就是這柄刀。
它太特別了,讓人印象深刻。
”木蓮怕聽到讓人震驚的事情,又忍不住聽母親講下去。
母親淡淡一笑,說:“昭陽公主並不完全是漢人,她的母親是合罕國公主,為了合親嫁與了先皇,生下昭陽。
合罕國老可汗非常喜愛這個外孫女,便讓她嫁給了孫子穆仁,並立穆仁為太子。
老可汗其實意在傳位於昭陽,但昭陽是漢朝公主,於是想了合親的辦法。
但是……”說道這裡母親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昭陽並不想當可汗,她一心挂念的是漢朝的太子妃。
”就在這時,山下上來許多合罕兵,他們舉著火把,用蹩腳的漢話喊著母親的名字:“寶儀……寶儀……。
”母親說:“是了,漢朝太子妃叫童寶儀,昭陽的合罕名字就叫薩仁托雅。
”序:童年 母女木蓮聽完母親的話,撼動不已,大聲的沖母親吼道:“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麼要說出來?你明知道薩仁托雅是我的仇人。
你不怕我拿你做要挾嗎?”母親歉意而又篤定的說:“你不會。
”木蓮滿腔的憤怒似乎無法發泄,不知如何是好。
母親說:“昭陽已經知道我在這裡,合罕兵很快就會包圍這裡,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為什麼?把我交給薩仁托雅不是除掉了一個禍患?你不擔心她哪天被我殺掉嗎?”“我也不想你現在就被殺掉。
”木蓮默然無語,許久才說:“其實,就算現在你把我交給她,我也無話可說,我的命是你救的。
如果你要我離開,那我就不會再回來。
除非……”木蓮勉強做出輕鬆的表情,笑著說:“如果薩仁托雅有一點點虧待你,那麼我還是不會放過她。
”說道這裡木蓮拔出彎刀一躍而起,將一顆巨樹頂自上而下劈成了兩半,沒想到木蓮竟有如此身手。
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時候,木蓮早已消失在了夜幕中。
目送木蓮離開后,母親不顧腳痛,讓雲姐姐扶著站到了一塊巨石上,向山下眺望著,期待著。
十年的分離,讓這一刻得等待顯得無比漫長。
舅舅讓家人們揮舞起火把,大聲呼喊,合罕人很快找到了我們,第一個上來的人,竟是那個血洗中原,漢人聞風喪膽的,合罕國可汗薩仁托雅。
母親看到她,忍不住責她道:“我在信里不是告訴你這裡很危險,不要親自來嗎?”薩仁托雅說:“我已經再也等不了了。
”隨後兩個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彷彿恨不得連靈魂都交給對方。
兩個人完全不理會周圍的人,時而傷感時而微笑的低聲傾訴。
十年前,昭陽公主回中原省親的時候,正遇上皇上駕崩,四皇子趙曦兵變篡位。
太子趙畢全家被殺,昭陽的母親也被縊死殉葬。
混亂之中,昭陽和寶儀失散了,再無對方音信。
直到今天重聚。
很久之後母親和薩仁托雅的心思才回到這個世界,外公、舅舅和所有家人一起屈膝行禮說:“拜見公主殿下。
”其他鎮上的人又驚又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到合罕人圍過來,也都跟著跪下了。
薩仁托雅連忙過去扶住外公:“老相國,別來無恙啊,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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