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消散了,銀色的月光好似滑落的絲一般,輕柔而又美妙。
少女現身於顧府門前,眾人立馬注意到她,她一身黑衣,襯得肌膚如雪,燈光映照之下,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著,天真嬌憨,年紀雖幼,卻又容色清麗、氣度高雅。
她脖頸處流轉著金色印記,夜色中顯得異常耀眼,一眾影兵紛紛現身,單膝下跪行叩禮,“見過少主。”
眾人斂下眼中異色,顯然,少主剛剛顯現了家族印記,難道她已經完美融合了往生咒了嗎?
倘若這是真的,那麼東京顧氏自是不會被昆崙山再次斥責,眾人不由得心裡舒了一口氣。
“屬下失職,未能保護少主,請少主責罰。”領軍顧言率先發言,他低著頭,聲音鏗鏘有力,筆挺的背脊彰顯著堅定。
“責罰稍後再議,現在先稟告本宮,顧氏是何種境況?”少女的聲線柔美又不失英氣,吐語如珠,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動聽之極。
底下一眾影兵,悄悄斂下驚詫,彷彿又看見了那個因繼承印記而昏迷沉睡前英氣幹練的小姐。
眾人起身,列陣排布兩側,讓出一條道,一眾人前往顧府書閣。
一路上,顧傾城細細打量著顧府的裝潢,雖說自己早先待在顧兮兮體內,可卻未曾有機會,能夠仔細瞧瞧顧府的全貌。
曲徑兩旁,座座亭台精美雅緻,卻各有特色,假山重巒迭嶂,池館水榭,藤蘿翠竹,漫山遍野的野客花沿著白牆肆意生長,好似置身於花海之中,長廊蜿蜒曲折,然而每根樑上都繪上彩畫,卻又各不相同,好一派秀美清貴。
仔細聞著空氣中還帶著點點水氣,顧府內有個湖泊,夜裡的風尤為清涼爽朗。
少女輕佻峨眉,這幫小崽子還挺會享受,府內的裝飾精緻而不失內蘊,講究行陣排列,人陣合一,鄰水匯音,結合彌音之陣,實乃修鍊佳境。
一路無言,眾人很快來到了書閣,顧府坐北朝南,書閣立於顧府的東北位,可見顧氏尤為注重族人的學識內蘊。
夜明珠亮起,偌大恢宏的書閣,內室一排接著一排的書架形成一面高牆,氣勢磅礴。
“屬下等人剛從西京王府勘探回府,蓋因花閣主中毒過深,神隱閣此前探到西京王於昨日夜裡出城,特意前往王府想要搜尋雪蓮花。”顧言開始向少女彙報。
“花閣主受傷?”少女峨眉輕蹙,她記得花無心,當初在‘在水一方’,他一身紅衣妖嬈嫵媚,但是實力深不可測,尤為敏銳,竟然看出了自己體內生兩魂。
“可知何人所為?”
“太子鏡玄。”少女雙眼微睜,澄澈的眸子里閃過驚詫,竟然是他...
空氣陷入靜謐又沉默,眾人皆知鏡玄乃少主的名義上未婚夫,可他卻親手置顧氏於險境。
花無心的重傷昏迷,無疑是將東京顧氏又一次送上風口浪尖,他們所有人都會被昆崙山斥責。
而顧傾城陷入沉默卻並不是因為這些,她在想鏡玄身上到底藏了什麼秘密,他為何如此強大了?北衹一族又為何給鏡玄製造兩個傀儡...
眾人不敢吭聲,顧傾城回過神,朱唇輕啟,“如何使得花閣主中毒?”
“此前太子闖府內擄走您時,竟在海棠花上撒下毒藥,後來花閣主進宮朝見,強制將太子發往西南,太子攻於心計,利用閣主敏銳的嗅覺,推測閣主聞到自己身上的扶桑花香,必會到花園裡一賞。”
少女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鏡玄如此深謀遠慮,走一步算九十九步,扶桑花寓意誠摯熱戀,而海棠花寓意離別哀戀,將鏡玄發配后,花無心自是洋洋得意,定會想摘下一朵海棠花,藉此暗喻鏡玄痴心妄想,配不上顧氏女。
少女停頓了一會兒,她思索著,忽而抬起星眸,直直地望向顧言,一字一句道,“你是說他去了西南!”
強大的威勢壓迫著眾人,大家一頭霧水,西南有著顧氏最驕傲的武器——黑厲鬼軍,可敵千軍萬馬,少主為何是這副嚴肅的神情?
而坐於主位的顧傾城卻陷入沉思,現在的顧家人不清楚黑厲鬼軍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可她曾經親自馴服這幫野蠻人,自是再清楚不過他們的本性。
當年自己身披紅錦,御駕親征,率領怨靈谷的屍軍征討西南,與這幫子天生神力的蠻橫之人打叄個月,最後設計活捉領主莫騏,才得以收服黑厲鬼軍。
此後,黑厲鬼軍奉女帝之令鎮守並自治西南,但她心裡最是清楚不過,這幫子人從來都不是臣服於皇族,誰能打贏他們,他們就跟誰混,只跟隨強者。
世世代代,東淵大陸的強者都出自顧氏,因此黑厲鬼軍也就一直世代跟隨於顧氏。
這次,鏡玄能收服他們嗎?
倘若他成功了,那顧氏該何去何從...
而一直仔細觀察著少主的顧言,此時卻跪下,沉聲道,“屬下有要事要報。”
顧傾城從深思中回過神來,抬眸望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
“屬下已派朱雀軍團全力追殺太子。”話畢,男人將頭垂得更深,眾人望著少主那般嚴肅的神情,擔憂少主陷入情網,不忍心他們逼鏡玄送死。
“哈哈哈,很好!”卻不曾想,少女仰頭大笑著,爽朗的笑聲在偌大的書閣里回蕩著,密集的追殺可阻礙鏡玄的步伐,為自己可以爭取更多時間恢復功力,最好在他到達西南之前,自己能夠先一步徹底收服黑厲鬼軍。
到時候,整片東淵大陸,誰主沉浮?
還不就是我顧傾城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