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笑了笑,臉上帶著種懶散而又譏刺的表情,淡淡道:“不管在下是什麼人,侯爺如此濫殺無辜,不嫌太過心狠手辣了嗎?”呂溫侯惡狠狠的道:“本候偏偏就愛濫殺無辜,你又能拿我怎樣?”“我並不能拿你怎樣,難道還敢殺了侯爺不成?”年輕人的聲音還是很平靜,話鋒卻突然一轉,正色道,“我最多也不過在你的腦袋上打幾拳,屁股上踢幾腳而已,然後罰你在屋外吹上半宿的西北風!”呂溫侯氣的渾身發抖,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
年輕人卻在好整以暇的微笑,彬彬有禮的道:“當然,我還會順便替侯爺睡了這位美麗的夫人。
請相信,在下的演出一定比你稱職的多,也精彩的多!”這一下不但呂溫侯暴怒的雙目盡赤,連桃花夫人的俏臉也火一般的熱了起來,就像是染上了一層胭脂,也不知是羞紅的,還是被氣紅的。
“呀呀──”四鐵衛對視一眼,突然發出吼聲,不約而同的拋下掌中的長矛,從四個方向飛身撞向年輕人。
他們雖然知道絕不是對手,但是對主人的忠義卻使他們寧死也不會認輸,再怎麼樣都要拚命一搏!年輕人縱聲長笑,反手將長矛統統擲了出去。
每一根長矛的尾端都恰好擊中一條大漢的肋下,不偏不倚的封住了他們的穴道,竟是精確的不差毫釐。
四鐵衛紛紛摔倒,全都在同一剎那暈了過去!呂溫侯臉上變色,雙腕疾翻,從床邊抽出了一對精鐵打造的短戟,縱身一個箭步躍了上去,勢如驚雷般襲向年輕人的面門。
他並不是浪得虛名之輩,掌中的這對鑌鐵戟上已下過了數土年的苦功,打敗過不知多少成名的好漢,為他贏得了赫赫威名。
很多人甚至恭維說,古往今來用鐵戟的英雄人物中,只有三國時期的溫侯呂布才能和他比擬。
恰好他也世襲了一個侯爺的爵位,於是江湖朋友都不再稱呼他本來的名字,乾脆就叫他“呂溫侯”了。
可是眼下,這個本來應該縱橫無敵的溫候大人,顯然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他已經出盡法寶,連壓箱底的本事都端出來了,卻始終無法取勝。
不論他的雙戟舞的多快捷,招數用的多巧妙,對方只憑一雙空手,就輕輕鬆鬆的把所有的攻勢都化解於無形。
燈光閃動下,只見這年輕人滿不在乎的微笑著,雙手隨意的揮灑,時而出拳,時而揮掌,時而彈指,時而點穴。
好像天下各門各派的絕技中,只要是高明一點的手上功夫,他都能駕輕就熟的運用。
但是細細看去,年輕人所施展的又不完全像是那些秘而不傳的絕學,倒更像是他自己隨機應變,臨場發揮出來的高招。
普天之下,有誰的手上功夫如此厲害,能達到這樣神出鬼沒的地步?呂溫侯驀地想起一個人來,掌心裡立刻沁出了冷汗,幾乎捏不住鐵戟,驚呼道:“你……你莫非是……”這句話還沒說完,他突然覺得一股極大的力道襲來,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轉了半個圈子,屁股上被狠狠的踢了一腳,同時腦門上也挨了兩拳,力道不輕不重!深沉的睡意突然涌了上來,呂溫侯眼前發黑,身子像一灘爛泥般跌了下去,軟綿綿的趴在地板上睡著了……了拍衣袖上的塵土,轉頭面對著躺在床上的桃花夫人,客氣的道:“抱歉抱歉,在下迫不得已打倒了這位侯爺,還望夫人莫要見怪。
”“啪啪啪──”出乎意料的,桃花夫人不但半點也不生氣,反而鼓起掌來,似笑非笑的道:“好啊!盛名之下,必無虛士!任東傑果然不愧是人中俊傑……”年輕人怔了怔,吃驚的道:“怎麼?你認得我?”桃花夫人臉有得色,嫣然道:“就算是不認得你的面容,難道還認不出你這雙手嗎?江湖傳言,任公子有一雙世上最靈活﹑最可怕的手,果然不是誇大其辭呢,我今晚總算親眼見到了!”年輕人仰天大笑,震得窗戶嘎吱嘎吱直響,笑著道:“夫人的眼光很准啊,只憑三招兩式就識破了在下的身份,想來也必定是身負技藝的練家子了,佩服佩服!”桃花夫人沖著他飛了個媚眼,嗲著嗓音道:“啊呦,任公子取笑人家了。
在你面前,哪個女人敢賣弄功夫呢?到最後還不是都得乖乖的向你服輸?”這句話已經帶有明顯的挑逗意味,而她臉上那種風情萬種的動人神態,更是充滿了說不出的盪意,足以令任何男人心跳加快,但是任東傑卻偏偏視而不見。
他邁開大步,在卧房裡走來走去,一雙眼睛東張西望,仿彿對什麼都很有興趣,又仿彿在尋找著什麼,可自始至終就是正眼也不掃向床上的美人。
桃花夫人土分驚奇,心頭湧起了莫名的失落感,忍不住嗔道:“喂,你像個沒頭蒼蠅一樣竄來竄去,到底想王什麼……”任東傑仿彿沒有聽見,用力的嗅了嗅鼻子,突然精神大振的道:“啊,原來是放在這裡!”他快步奔到南面的牆角,拉開了其中一個古色古香的櫥子,從裡面拿出了兩壺散發著淡淡醇香的竹葉青,開心的發出了一聲歡呼。
再向柜子里仔細望去,除了竹葉青之外,居然還擺著一碟碟下酒的熟食。
這些酒菜本是桃花夫人精心準備給呂溫侯的。
他有一個自年輕時就養成的習慣,就是行完房事後一定要飽餐一頓,說是可以馬上補充消耗過度的體力。
想不到現在卻白白便宜了外人。
任東傑笑的連嘴都合不攏了,興高采烈的把酒食全都移到了卧室的案几上,再搬了把椅子坐下,屁股還沒落穩,就迫不及待的大吃大喝起來。
桃花夫人又好氣又好笑,雙眉微微蹙起,直視著他嬌聲道:“只聽說任東傑是有名的色鬼,什麼時候變成貪吃的餓鬼了?閣下莫非是冒名頂替之人?”任東傑一手撕著火腿,一手斟著美酒,嘴裡咀嚼著肉骨頭,口齒不清的道:“飽暖才能……思淫慾嘛,你若像我……這樣,被人逼著過了土多天……茹毛飲血的野人生活,保管什麼事都會……先放在一邊……”桃花夫人橫了他一眼,大嗔道:“你撒謊!你若真是任東傑,世上有誰能逼的了你呢?有本事殺你的人或許還有幾個,可是能逼你的恐怕一個也沒有哩!”任東傑長長的嘆了口氣,苦笑道:“一言難盡,說起來可真是……一言難盡薄……“能把任東傑逼得落荒而逃的人,當然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這個人的武功自然相當高明,一手學自峨嵋派的劍法,已經練的爐火純青了﹔這個人的名聲也相當響亮,無論是江南還是江北,沒有聽說過的只怕不多。
可是這個人卻一點也不讓人害怕,不但不讓人害怕,相反還非常的討人喜歡!事實上,喜歡這個人的武林人物,排起隊來甚至可以站滿一個軍營。
在江湖上,提起這個人的名字──“玉女劍仙”柳如楓,又有幾個年少多金﹑英俊瀟洒的俠少,能不為之心動愛慕呢?任東傑是在半年前認識柳如楓的。
當時她正坐在西湖湖畔賞月﹑小酌。
清澈的湖水倒映著月光,輕風吹來,盪起了一陣陣的漣弟。
月色雖然美麗,卻掩不住她明艷清秀的玉容。
美酒雖然清香,卻香不過她身上散發出的少女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