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清楚感覺到胖狸貓生氣的跳到我的枕頭邊,然後我沒有被繃帶抱著的右耳一陣被咬的痛,開始左拉右扯,並且伴隨著她的溫暖氣息。
阿獃緊張訝異的叫起來。
我知道,因為胖狸貓正在咬我的耳朵。
她可能希望我會生氣。
她可能希望我會反抗。
她可能希望我會爬起來揮手趕她離開。
終究有點生氣好過像個活死人。
不過我依然只是動也不動,任憑耳朵被咬,任憑她想怎樣咬我都無所謂了…… 一會之後,胖狸貓不再拉扯我的耳朵,只是靜靜用嘴含著。
又一會之後,她終於張開嘴,放開我的耳朵,好像只是安靜看著我。
再一會之後,她溫柔的舔舔我的耳朵,就果斷跳下床…… 黃色小狐狸的說話聲音傳來:「喂,肥貓,等一下,你這樣就要回去啦?」 胖狸貓很生氣的兩聲:「嘎啊!嘎啊!」 「至少跟哥哥說幾句話吧?」 不過病房門被迅速關上,她們兩隻還是離開了。
然後阿獃又哭了:「為什麽……到底為什麽……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啊……」 為什麽? 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 ………… …… 一位中年的主治醫師也在這段時間對我進行進一步詳細檢查。
我一直只是如同玩偶那般,任憑醫師護士一起擺弄身體,隨他們對我的傷勢進行判斷。
就在我轉入單人病房的第七天下午,這名醫師終於和護士進入病房跟沈默的我明說,我的情況已經跟醫院內所有相關醫師在開會中討論過了。
雖然我幸運的從那場看來必死的車禍中保住一命,但是我的腰部某一節脊椎嚴重受創,導致我不能自由行走。
更正確的說,不是不能自由行走,我還是能依靠雙腳行走,只是好避免,所以這幾天我才會一直被固定在病床上,因為情況還沒穩定的情況下動作太大可能會導致真正癱瘓。
幾塊骨頭碎片太靠近脊椎神經和血管,所以醫生建議我盡量坐在輪椅上行動,也要避免身體劇烈搖動或是晃動,不過他還是決定讓我鬆綁,並且在身體部位讓我穿上一圈非常硬的醫療防護墊固定著,以免我自己無意識的主動彎腰造成傷害,接著再讓復建醫師帶領我坐輪椅的方法,這樣至少能讓我恢復自主移動的能力。
至於手術治療?醫生明白表示醫院內沒有任何醫師敢給我動刀,全國更應該不會有醫師敢動刀,因為我的情況一動刀可能會導致我永久癱瘓自然沒那個膽量,覺得努力保持現狀會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
聽醫師說到這,其實我已經不想聽了,只是閉上雙眼,把頭轉開。
因為當我已經絕望的心如死水,能否繼續走路的問題又算的上什麽? 但是,阿獃卻毫不放棄的對醫師繼續追問情況,詢問有沒有任何治療的辦法。
因此宣布放棄我的醫生還是繼續說:「如果經濟上完全不是問題,我介紹你們德國一位醫學教授,他目前是脊椎外傷手術的世界權威,成功讓不少位有同樣狀況的病患恢復,只是如果那位教授看過狀況之後也放棄的話,恐怕就真的沒辦法了……」 沒有辦法又怎樣? 甚至就算終生癱瘓又怎樣? 反正我也已經失去一切,失去生命的意義和目標,生不如死了…… 我真是為自己感到無能又滑稽,開始自嘲的張口大笑,也不管醫師護士同樣在病房內,才剛對我說這些話。
因此,已經了解我的想法的阿獃又哭了:「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啊……」 ……………… ………… …… 就這樣,我的身體被包著一圈白色的透氣護墊固定保護著,我也擁有屬於自己的電動輪椅,並且在復健醫師和阿獃的陪伴下學習自己上下輪椅的移動方法。
輕輕的。
慢慢的。
盡量不給受傷的脊椎造成更多的壓力。
但是那樣怎樣呢? 我只是漫不經心的學著,依靠雙手的力氣在病床和輪椅間來回移動。
所以就是學會了又怎樣呢…… 自醫師通我情況之後,又七天過去,到今天正是車禍事發的第三周。
由於年輕身體好的關係,所以身上大小傷口都迅速恢復,加上已經懂的怎麽使用輪椅行動,醫師終於准許讓我出院回家療養。
出院當天傍晚,我終於在阿獃和狐狸妹妹的陪伴下離開醫院。
當然阿獃很怕我會做傻事的直盯著我看,準備隨時阻止我。
不過坐在電動輪椅上的我只是沈默的讓狐狸妹妹推著走,所以阿獃也只能盡量裝成不在意的跟我輕鬆閑談。
從醫院大門口搭計程車回到山上別墅,我終於跟一直由阿嬤陪伴的女孩們見面。
阿嬤一直笑咪咪的帶著女孩們站在門口看著,此外就沒有對我說什麽,不過我相信她心底一定有很多話想對我這個孫婿說,但又不知怎麽開口才會半句話不說。
至於女孩們,絕對是她們第一次看我變成這樣,坐在輪椅上,身上還都是厚厚的繃帶或是傷痕。
她們還小,才八歲九歲,不會完全懂發生的事,更不懂我的內心到底怎麽回事,只知道我一定發生什麽嚇人大事,所以都安靜的聚在一起,乖乖看著我,並且以完全複雜的表情,不知道該怎麽接近我。
阿獃趕緊微笑的看著她們說:「女孩們,哥哥回家了,還不快點跟哥哥問好,歡迎哥哥回家?」 女孩們正想做出反應,我終於打破兩周來的沉默,微笑的說:「沒關係,讓我安靜一會,」就控制自動輪椅,直接回到房間,並且關上房門。
當然,狐狸妹妹機伶的嘻笑跟進房間,擺明就是要監視我。
我也懶的跟她說什麽,一個人控制輪椅到衣櫃前,用虛弱的雙手拿出旅行箱,並且開始收拾衣服。
跟在我身邊的狐狸妹妹開心又好奇的問:「哥哥才出院,又想去哪裡?」 我直接說:「德國……」 狐狸妹妹是真的不懂的好奇模樣:「德國?那是哪裡?很遠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繼續收拾衣服。
「哥哥該不會想趁機做傻事吧?」 我平靜的轉頭,看著狐狸妹妹直接問:「我要是真的想死,你們真有辦法擋的住?」 狐狸妹妹直率的嘻笑了:「不論是誰,要是真心尋死,當然任誰想擋都沒辦法擋羅。
」 就這樣,當天半夜三點,我一個人安排好一切,前往德國。
拯救自己? 或許吧? 更或許我只是想逃避這個地方,逃避女孩們,如此而已吧…… 所以我沒有跟阿獃說半句話。
沒有跟女孩們說半句話。
只有在無言中露出表示了解一切而微笑的狐狸妹妹、忽然現身並且一直瞪著我看的胖狸貓、和顧家小咪搖著尾巴的看望下,在客廳桌上留給阿獃足夠她們平穩生活好長一段時間的五百萬現金支票,還有一封註明萬一我離開世界的話一切財產由女孩平分的遺書,安靜的在紳士哥陪伴下,搭上由他為我準備的車輛和專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