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夥,說謊話臉不紅心不跳的。
老厝原來的架構沒有太大改變,里裡外外都翻新了,傢具和電器都是嶄新的,韓哲對沉大妹說:“阿嫲,歹勢歹勢,之前的屋主留下來的傢具都不能用了,而且牆壁都熏黑了,我重新裝修了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
見韓哲這麼客氣,沉大妹連忙擺手說:“我怎麼會介意,我覺得現在的裝修也很好看,阿哲,這個裝修有沒有花你很多錢?”
韓哲笑笑:“阿嫲你放心,花不了多少錢。”
“裝修沒花多少錢”這種大話騙騙老人小孩還能行,像谷音琪這種一直重複刷《夢想改造家》和《全能住宅改造王》的忠實粉絲,站屋內掃一眼就知道這裝修下了不少錢。
又要儘力保留原來老房子的物件,又要將現代化和實用性帶進來,而且裝修風格,明顯是她喜歡的日系簡約風格。
韓哲做得太明顯了,每一個細節都精準打在她七寸上,讓她根本沒辦法裝傻充愣。
沉大妹對這既陌生又熟悉的老厝無比好奇,像孩子一樣徵求了韓哲同意,才往上走,她原來的房間在二樓。
韓哲正想跟上,忽然袖子被人扯了扯。
他心神微動,剋制住想把人直接揉進懷裡的強烈衝動,回頭問她:“怎麼了?”
谷音琪撅著唇,壓著嗓子問:“你老實講,買這房子花了多少錢?”
韓哲低頭定定看了她一會,沒告訴她具體數字,但也不瞞她:“不到一百。”
谷音琪倒抽一口氣,杏眸圓睜,罵道:“你知道當時那家人怎麼壓價的么?他嫌我們家剛做過白事,硬是把價格壓到市價的一半!你還給了他們這麼多,怪不得他們能搬去縣裡買商品房……你虧大發了你知不知道!”
有光從樓梯間的小窗淌了進來,有金色塵埃在谷音琪烏黑髮頂上漂浮。
韓哲半闔眼帘,看著她那張嫣紅小嘴一開一合,兩年的忍耐是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的活火山,有熔岩在身體深處開始沸騰翻滾。
“好想……”
韓哲囫圇了一句,驀地抬手,手指穿進她黑藻般的烏髮中,大拇指還像以前一樣,指腹壓住了她的紅唇,再輕揉了一下,沒有多餘的膏體,只沾到丁點口津。
他啞聲說:“谷音琪,有一句話叫做,千金難買心頭好。”
魂魄好像一瞬間被勾走了,谷音琪愣在原地,被韓哲揉了兩下嘴唇,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剛才說什麼?”
“嗯?‘千金難買心頭好’?”
“不對……再之前那句……”
“哦,那句啊。”
韓哲喉結上下滾動,說:“好想親你。”
還是沒親成,老太太在樓上興奮地喊“阿琪你快上來看房間”,谷音琪尖叫了一聲“好”,以此阻止韓哲繼續傾身往她靠近。
兩人已經近得只需要韓哲腦袋再低一點點,就能吻上她的唇,炙熱的氣息在空氣中不停發酵,膨脹,隨時都要爆炸。
谷音琪雙手抵住韓哲胸膛,把他推遠一點,皺著眉頭,聲音急促卻還要控制音量:“韓哲你到底要幹嘛……這房子你買來幹嘛?我不可能收,就算我現在和你在一起,我也不能收……還有,我已經忘了你了,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韓哲長嘆一口氣,朝樓上喊了一句:“阿嫲,你先看一看房子,我跟阿琪講兩句話。”
沉大妹:“好!”
谷音琪緊張道:“我沒什麼要跟你講的!”
“可我有。”
韓哲一把扯下她的手,圈住她手腕,拉著她走到灌滿明媚陽光的後院才鬆開她。
“這房子我沒打算送你,我知道你不收,我也想過直接送阿嫲,但我覺得阿嫲也不會收。但既然我買了房子,如何使用它是我的權利,我可以把房子‘借給’阿嫲,讓她住到百年歸老,或者你想給我付房租,我也可以。
還有,這房子有四分之一是屬於你的,我把卡里的錢都提出來了你有收到信息的吧?”
韓哲喘了口氣,點開手機相冊,裡面有一個命名為「龍窟」的相冊。
他點開其中一張,把手機遞到谷音琪面前,冷聲道:“你那愛騙人的壞毛病怎麼還沒改過來?忘了我?不喜歡我?那這些ins是什麼意思?”
頭頂上的太陽光線猛烈,谷音琪得拿手擋一擋才得以看清手機里的相片。
她眼前一黑,心裡想的全是,“這下完蛋了”。
韓哲對她的ins發文如數家珍:“我們剛分開的那一年,六月你拍了畢業花束,說「謝謝你」。十一月你來滬市,去了香姨那吃餛飩,說「怎麼好像和上次吃的時候味道不同了?果然吃飯這種事得看跟誰一起吃」……
平安夜你發了「好想念去年的平安夜」,除夕你發了「希望你今年過年能吃上火鍋」,第二年情人節發了七支玫瑰花……谷音琪你自己做花藝的,會不知道七支玫瑰花代表什麼嗎?”
韓哲一直高舉著手機,不讓她奪走,繼續說:“好,遠的我不跟你計較了,就說近的,六月我們偶遇后你發了一條,但當晚就刪了,你還記得那一條嗎?”
谷音琪整張臉都紅透,撲過去把他推到牆邊,踮腳捂住他的嘴,呲牙咧嘴威脅道:“你不要再說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發了什麼!
她這兩年來的性幻想對象一直都是韓哲,自給自足的時候想的也都是那叄個月的瘋狂性事。
那日偶遇后她回到出租屋,本來洗完澡吃完飯就要去補眠,卻怎麼都睡不著,渾身潮熱,荷爾蒙像春天裡融化的雪水。
最後要反鎖房門自己悶被子里來了兩發,又氣又憋屈地發了條樹洞吐槽ins,說「最後悔的事就是沒再睡他幾次5555」,才睡了過去,醒來后覺得太愚蠢了,就趕緊刪掉。
“那是我的隱私!你、你混蛋!偷看我隱私!”
谷音琪氣得夠嗆,腦子嗡嗡作響,視線落在韓哲那顆好看的喉結上,腦子一熱,就張嘴咬了上去。
狗急了都會跳牆,她被逼急了,要咬人的!
韓哲啞聲悶哼,快感從尾椎骨頭倏地往上竄,直直衝上後腦勺,身子麻了一半,那火山也爆發了,熔岩順著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
他曲臂攬住谷音琪腰背,直接把她帶著轉了一圈,把她抵在牆上。
不再禮貌詢問她能不能接吻了,什麼教養什麼矜持,都滾蛋吧。
韓哲一手撐牆,一手扶著她的臉側,低頭封住她還想罵人的那張嘴兒。
谷音琪沒來得及關上城門,就被敵軍長驅直入,最可惡的是自己嘴裡那根兒小叛徒,竟自動自發地跟敵軍纏綿起來。
好像是盼望了好久好久的一場甘霖。
沉大妹已經上了叄樓,心想怎麼兩個後生一直沒上來,走出陽台,朝著樓下喊:“阿琪,阿哲,你們在幹什麼?”
隱在屋檐下的一對男女這時才分開,兩人都胸口起伏地大喘氣,彷彿在海里溺了好久。
韓哲凝視著她玫瑰花瓣般的嘴唇,伸指抹去唇上的口津,啞笑道:“谷音琪,我放不下你,我認,你呢?你放不下我,你敢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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