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下的吻 - chapter62 (1/2)

“嘿,昨晚半夜新爆出來的瓜你們看過了嗎?”
谷音琪正收拾著工作台上散落的葉材,聞聲抬起頭。
開口說話的是站她斜對面的小寧,對方邊拿手機拍著這節課程上做的花束,邊聊熱門八卦:“就是「美易」公關部‘招待客戶’的那個瓜啦。”
“看啦看啦,嘁,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髒得不要不要的。”另一個女同學阿竹面露不屑和嫌惡,轉頭問谷音琪,“誒七七,那公司是你們鷺城那邊的對吧?”
谷音琪很快已經把桌面清理乾淨,無奈笑笑,順著她們的話說:“對啊,真是給鷺城招黑了。”
同學們提起的新聞,谷音琪早上起床時也看見了,雖然有些關鍵詞熱搜被壓了下去,但又有新的關鍵詞衝上榜首。
簡單概括一下,就是鷺城頭部互聯網公司「美易」爆出了桃色性醜聞,被指公司招待客戶時會給客戶組“貼貼高爾夫局”或“多人溫泉局”,以此來與客戶“維繫良好關係”。
而醜聞泄出的原因,是一個客戶的妻子在微博發小作文,控訴丈夫經常性嫖娼並包養高校女學生,她從丈夫的微信記錄里翻出了許多來不及清理的聊天記錄,其中光是「美易」的活動對接聊天記錄就有不少,她還找到了藏在丈夫電腦私密文件夾里的情色自拍相片和視頻。
小作文寫得邏輯清晰條理分明,一下子宛如隕石撞地球,把「美易」的情色招待推上了風口浪尖。
那“陰陽怪”其實嘴巴挺嚴,谷音琪只參加過的那次並不知道他們是哪個公司,後來知道“陰陽怪”和韓哲前女友在同個公司,才知道做情色招待的公司是「美易」。
她把自己知道的情報,加上那天在電梯里的錄音,一起放進SD卡,交給了韓哲去處理。
這次的醜聞事件韓哲有沒有推波助瀾,谷音琪不知道。
她希望有,幫前女友脫離苦海遠離渣男,這樣,或許他們能再續前緣。
經過花藝課程這五六天的相處,同學之間總有聊不完的話題,聊完了性醜聞,就聊山羊goat的票越來越難抽了,再聊喜劇大賽里的“皓史成雙”cp好好嗑。
她們來自各地,小寧是廣西人,姣好的身材曲線讓人完全看不出她已是兩個娃娃的母親,做了好多年全職主婦,現在想做點自己喜歡的副業;阿竹是住在杭州的視頻博主,學花藝主要是想給vlog增加些主題,她說現在視頻博主之間的內卷好厲害,得不停自我增值。
收拾完工作台和工具,她們陸續和花藝老師道別,老師笑著提醒她們明天是最後一天,不要遲到哦。
秋天天黑得快,走出寫字樓,一陣陰冷高樓風襲來,把姑娘們手中的花束吹得搖搖擺擺。
谷音琪沒忍住,捂嘴打了個噴嚏。
唔,滬市一入夜就好冷。
想吃一碗暖乎乎的餛飩麵了。
等網約車的時候一行人刷著微博,有人說「美易」發聲明了,指這件事是某幾位員工的個人行為,公司不知情,他們已經第一時間約談涉事員工,並辭退了多人。
網約車一輛輛駛過來,大家叄叄兩兩離開,只有谷音琪叫的車遲遲未到,再等了一會,司機打來電話說在路上刮蹭了,沒法及時過來,麻煩她取消訂單。
只好另外約車了,可前面排隊還有好多人。
谷音琪被冷風吹得鼻涕泡泡快要冒出來,想著要不然乾脆慢慢走回民宿算了,這時一輛聖誕綠的保時捷靠了過來,在她面前剎車停穩。
車沒熄火,引擎嗡嗡聲低鳴,車主直接下了車,撐著車頂,對著她笑得一副痞子樣,“妹妹,怎麼這麼巧?”
谷音琪翻了個白眼,又重重嘆了一口氣,再剜了紅髮男人一個眼刀,“畢韋烽你是故意的吧?”
畢韋烽豎起叄根手指,“不不不,我對天發誓,這次真的是路過,我等下還得去別的地方。”
他看了看身後緩慢挪移的車龍,說:“這時候不好叫車吧,你要去哪?我送你過去。”
谷音琪如今心裡坦坦蕩蕩,不用再在他面前演戲,她也不是個矯情的人,拿手機在畢韋烽面前晃了晃,說:“我要去這裡,你送我到這附近,隨便找個地方放我下車就好。”
怎麼說她都算是畢韋烽的“救命恩人”,蹭一下順風車不過分吧。
畢韋烽是叄個月前來找她的。
那時候她在鷺城找了家花藝工作室上基礎課,傍晚捧著課堂練習花束回到出租屋,一聲“阿嫲”還沒叫出口,沉大妹已經欣喜地叫她趕緊進屋。
谷音琪沒想到家裡有客人來,其中有一位還是“老朋友”。
畢韋烽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帶了律師和助理,連姑姑谷麗和姑父紀鴻盛都從島內趕了過來。
男律師剛起了個頭,谷麗立刻激動地插嘴:“阿琪你記不記得救過這位大頭家一命啊?是你爸媽走的那一年,在金瑤村那邊的海邊,你還記不記得啊?”
律師替畢韋烽把事情來龍去脈再講了一遍,谷麗一直在旁邊搭腔,說好人有好報的,阿琪你看,福氣來了,現在有人來報恩了。
谷音琪一直沒出聲,斂了笑,滿眼警惕,而坐沙發上的畢韋烽嘴角掛著不慌不忙的笑,像是在看她渾身如何一點點長出刺兒。
律師遞出一張銀行卡,說畢先生之前已經給那叄位漁民送了“禮物”,希望谷小姐也能收下,是畢先生一份小心意而已。
谷音琪捻起銀行卡,問,裡面有多少錢。
助理和律師看向畢韋烽,得到允許后,律師才笑著回答,一百萬。
谷麗和紀鴻盛當場愣住了,魔怔似的一直念著“一百萬啊一百萬”,反而是沉大妹和孫女一樣,漸漸收起了笑容。
谷音琪扯了扯嘴角,把卡推了回去,說:“既然是禮物,那我也有權利拒收的,對吧?”
沉大妹說了好幾聲“謝謝”,再用閩語說,年輕人你的心意我們心領了,這筆錢我們不能收的。
谷音琪本以為畢韋烽會難堪或生氣,可他沒有,反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笑得眉眼彎彎。
谷音琪正想罵他是不是來鬧的,畢韋烽已經站起身,跟沉大妹鞠躬道別,拎著律師和助理往外走。
紀鴻盛這時反應過來,跳起來就要去拿那張銀行卡,沉大妹急忙攔住他,說這錢是不能收的。
谷音琪在屋子裡走了兩個來回,被畢韋烽的莫名其妙弄得有些心煩氣躁,索性抓起銀行卡,跑下樓追了上去。
到樓下時畢韋烽正站在車旁抽煙,谷音琪把銀行卡遞給他,“你來送‘禮物’,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其他人的意思?”
畢韋烽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吐了口煙,反問道:“谷音琪,上次我來找你,你是真的沒認出我嗎?”
谷音琪安靜看了他一會,才搖搖頭,說:“事情我記得,但你的樣子我沒記住,你當時不是染這紅頭髮吧?”
“那這片胎記呢?”畢韋烽扯起自己的劉海,露出那片淡青。
谷音琪還是搖頭:“可能你自己不知道,當時你被海水泡得沒了人形,快脫了層皮,跟現在的樣子相差好多。”
而且她跟畢韋烽攏共就見過那兩次面,後來連他五官長什麼樣子都不太能記得,印象最深的還是他一頭紅髮。
畢韋烽一噎,竟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指尖的煙灰都落下來了。
谷音琪一直都覺得這人瘋瘋癲癲的讓人猜不透,丟下一句“不要再來找我了”,轉身要走。
畢韋烽喊住她,說如果她不收,這銀行卡他會讓人送去她姑姑家。
“看得出,你姑父應該挺想要這筆錢的啊。”他掐了煙,拿起那張銀行卡在手指間把玩。
這筆巨款要是給了紀鴻盛,那他可得飄上天。
谷音琪被他激得咬牙,扯起嘴角笑道:“畢老闆,世界上有很多比我更需要幫助的女孩,你真想給我這筆錢,那就直接幫我捐了吧。謝謝了喲。”
十月底的一天,谷音琪回家時又見到畢韋烽,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閩語和阿嫲聊得好開心。
那次他給她帶來了捐贈證書,這瘋子真把那筆錢捐給山區里的小娃娃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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