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都知道能成功上岸有多難。
難處其實不是像外界說的,等錢賺夠或是等年紀稍長,從一線城市退到叄四線城市,找個人傻錢多的老實人做接盤俠。
難的是,她們在紅塵中見了那麼多妖魔鬼怪,沾得滿身腥臭,還依然期盼著一份感情,不涉及金錢交易,不涉及身份地位,能讓她了結這些風塵往事。
等蹦完最激烈的那一段,大家坐下來開始好奇馮蝶的結婚對象和婚禮。
馮蝶原來的長相併不出挑,臉上稍微動過刀子,但身材是真材實料,開懷大笑的時候胸口T恤上的棕熊都跟著抖動不停。
她是一年多前離開鷺城的,沒回老家,這麼多年攢下來的錢到鄰省一個四線城市買了套二手房,再開了家預約制的美容工作室,畢竟她自己在醫美上花了不少錢,有些門路,生意倒是紅火,要說四線城市的富太太花起錢來可不比一線城市的弱。
馮蝶養了只小貴賓,一來二往地便和寵物美容店的老闆有了聯繫。
男人比她大了十歲,身上固然也有些故事,結過一次婚,沒孩子,馮蝶知道他是浪子,回頭失敗的那種。
可兩人只上了一次床,馮蝶就知道要命了——兩人身體契合度極佳,一睡彼此都難忘。
“伺候了那些快短小的太多年,遇上個尺寸稍微正常一點的都覺得要升天。”
幾杯勾兌了綠茶的威士忌,馮蝶的話匣子全打開了,葷素不忌,反正有激烈音樂會幫她掩了去,她眼神迷濛,勾著唇笑:“你們懂那個感覺嗎?就像一個布滿蜘蛛網的鎖孔,突然來了把完全契合的鑰匙,一捅,一扭——”
“啊啊——拒絕炫耀性生活有多美滿——”元莉捂著耳朵打斷她,表情誇張地不停搖頭。
馮蝶清了清喉嚨,雙掌“啪”地拍了一聲清脆,笑道:“就這樣,啪地就打開了我的門。”
谷音琪心裡突然也響起“啪”一聲,臉比被酒精淌過的喉嚨還要燙。
她想,她好像有點明白馮蝶的心情。
後面的話題更是葷上加葷無法無天,大家笑得東倒西歪,笑聲引得隔壁座的大哥終於派人來送酒。
“蝶姐。”
幫忙傳話的是景思齊,跟今晚找他訂卡開酒的女主角打著招呼,眼睛已經瞄向了坐在卡座邊角的姑娘。
谷音琪沒有避開他的視線,直接坦蕩地看向他。
反而逼得他先移開了視線。
景思齊沒忘自己的工作,半蹲在地跟馮蝶說了隔壁大哥的意思。
馮蝶沒要大哥的酒,今天是她花錢當女王的日子,不需要別人摻合進來。
景思齊明白了,幫她想了個借口過去回絕大哥。
年輕男孩笑臉賠罪,舉起酒杯就是一杯烈酒直接下肚,放下酒杯時,眼睛又忍不住飄了過來。
谷音琪嘆了一聲,可她不會再給他送解酒糖了。
手機突然劇烈震動,把谷音琪嚇了一跳,摸出來一看,時間不過十一點半。
今晚居然提前了半小時?
她有種逃課被家長抓包的感覺,慌張起身時有些踉蹌,差點把酒杯掀翻,元莉急忙扶住她:“怎麼了你?”
“我出去接個電話!”音樂聲太大,她得大聲喊。
謊話要編好,還得靠環境。
夜店內不適合接聽電話,跑到門口其實也沒有多好,今晚穿的運動鞋方便她很快跑到對面馬路,遠離了音樂來源,這個時候韓哲已經打來第四個電話。
她匆忙接通,還沒來得及開口,電話已經傳來韓哲的聲音。
語氣里有很明顯的著急,“你在哪兒?”
好巧不巧,有人走進旁邊的便利店,「左鄰」特有的開門音樂聲響起。
谷音琪破罐破摔,忙道:“我正在樓下便利店買零食呢。”
“谷音琪,你能不能少說點謊?”
連姓帶名的喊法讓谷音琪頭皮發麻,她不知道韓哲為什麼會知道她又撒謊,而且多少能察覺到,男人有些……生氣?
韓哲一手插褲袋,一手拿手機,眉頭蹙起,望著對面馬路除了店員就沒有其他顧客的便利店,說:“我在御景樓下……所以你在哪個便利店?”
本來以為年輕女孩會慌張同他解釋,或者因謊言被拆穿而惱羞成怒,誰知兩者皆無,韓哲只聽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谷音琪的笑聲惹來路人側目,但她無所謂,整個下午的悶氣全被這陣笑聲帶著往夜空里飄。
她笑得開懷,毫不掩飾心裡的歡快,聲音甜得像吃下了好幾塊水果糖:“韓哲,你來找我了呀?”
來路上的胡思亂想,剛剛因按門鈴無人響應、打電話沒人接聽而產生的種種負面情緒,擔憂,緊張,還有不知從何而來的害怕,就像一群蒼蠅纏繞在心頭。
卻僅僅因為女孩這一串笑聲,呼一聲,全飛走了。
韓哲有些沒轍了,抽出手,捏了把泛酸的後頸,擰緊的眉頭也鬆了。
他長長嘆了一聲,說:“對,我來找你了。”
————作者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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