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斯年這個異度空間一樣的卧室,傅青淮每次來都會睡過頭。
不過這回她醒得很早,餓的。
昨天夜裡兩個人從客廳滾到卧室,後來去洗澡的時候,又被陸斯年纏著在浴室里鬧騰了一回,她累得眼睛都睜不開。
迷迷糊糊間好像也聽見陸斯年叫她起來吃飯,她當時翻了個身又睡過去了。一直睡到這會兒,才活生生餓醒。
陸斯年手臂搭在她腰上,前額貼著她的頭髮,即使睡著了也是一副死活不放手的架勢。
他大概也是累了,這會兒睡得很沉,一動不動,傅青淮抬起他的手臂,輕手輕腳的下床。
家裡暖氣很足,她穿著陸斯年的襯衣,赤足走過走廊,一點兒也不冷。洗衣房裡傳來烘乾機的聲音,大概是陸斯年把她的衣服洗了,第二天好穿。
她借著窗外的微光走到廚房,打算找點吃的。
之前來了許多次,知道他雖然不怎麼做飯,家裡卻總備著些簡單的食材,也許是有人替他打理也說不定。
這回冰箱里有個砂鍋,拿出來一看,是半鍋雞湯。
正好煮一碗面。
傅青淮把砂鍋拿出來放在灶上加熱,又在在櫥里拿了一把挂面,起鍋燒水,又洗了一把青菜。
門窗緊閉的廚房裡很快熱氣蒸騰,平底鍋里煎著金黃的荷包蛋,滿室飄著雞湯的香氣。
麵條在沸水裡翻滾,被一雙筷子撈了起來,排進一大碗雞湯里。荷包蛋煎得焦香,蓋在綠油油的青菜上。
啊,宵夜,這罪惡的快樂。
傅青淮拿著湯勺喝了一口湯,眯起眼睛享受熱騰騰的滿口鮮香。
“總算是餓了?”腰間環上熟悉的手臂,她整個人陷入溫暖的懷抱里。
“餓醒的。”傅青淮雙手端起面碗,“我吵醒你了?”
“做了個不好的夢,又見你不在床上,所以起來看看好放心。”陸斯年從身後抱著她不撒手,一直摟著她走到飯廳去。
“你回去睡吧,我吃完也睡了。”傅青淮坐下,摸摸他的臉,“你看你這臉色。”
“橫豎睡不著了,我陪你坐會兒。”陸斯年說著,轉身去廚房也盛了碗湯來,挨著傅青淮坐下。
兩人便一同說些閑話,又一同回房間去躺下。
靜謐的夜裡,竟頗有幾分老夫老妻的意趣。
第二天一早,傅青淮被鬧鐘叫醒,轉身一看,身旁又沒人。
這什麼精力,晚上折騰成那樣,居然還能早起。換了自己,只怕要猝死。
她頂著昏沉沉的腦袋地坐起來,發了一小會兒呆,才下床去刷牙,目光瞥見床頭擺著個六角形的酒紅色絲絨盒子。
昨天晚上可沒有這個。
傅青淮定定地注視著那個盒子,心跳得猛烈而沉重,她能猜到是什麼。
這種大小的盒子,只會用來裝一種首飾,戒指。
她打開盒子看,原來是對戒。
取出女戒,戴在手上,尺寸剛剛好,小巧的鑽石在指間閃爍著璀璨的光華。
她坐在床沿,看了好一會兒自己的手,然後取下了戒指,放回盒子里,蓋好蓋子。
洗好的衣服放在床腳的單人沙發上,傅青淮穿好衣服,抓起手機塞在口袋裡,又回了浴室,拿起陸斯年的男香噴了一點在手腕上。
她很喜歡他的味道,卻沒有勇氣戴上那枚戒指。
婚姻的背後承載著太多意味,她沒計劃過。又或者說,她研究過太多婚姻與愛情,已經看得太淡。
陸斯年正在客廳里泡一壺紅茶,看她出來,溫和笑道:“來吃早飯,一會兒我送你去學校。”
“我在想是不是該回家換身衣服。”傅青淮沒事兒人似的走過去,拿起他提前泡好的咖啡抿了一口。
她的手指上什麼都沒有,陸斯年看得分明,卻沒說破。
“你幾點的課?”他問,“我看看時間。”
“十點半,可能有點趕?”
“嗯,除非現在就出門。”
“那走吧,”傅青淮端起咖啡猛灌一大口,“我怕同事看我連續兩天穿一樣的衣服笑話我。”
陸斯年自然是什麼都依她的,一路緊趕慢趕地送她回家,等她換好了衣服又急忙往學校趕。
他不是不失望,可他有十足的耐心。
“青淮,你要不要考慮搬過來住?”他醞釀了一路,在她下車的時候問,“省得這樣趕,早上你還能多睡會兒。”
“我...”
“書房給你用,我的畫室在府蒼山,平時在家裡我不怎麼用書房。再說了,以後早上我能送你,你也不用擠地鐵了。”
深灰色的眸子含著水光,滿懷希冀地看她,叫她又要心軟。
“我想想。”她說,“回頭再說,好不好?”
“好。你也別有壓力。”他捏了捏她的手,“去吧,別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