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梢一抹青如畫 - 替你背鍋

說到傅青淮被迫相親的事兒,那可是集段子之大成。雖然她很少當場跟人撕破臉,可每回都讓對方越想越不對勁。
今年剛過完年那一陣子,她叄叔就硬塞了一個國企基層員工給她。也不打招呼,直接安排在傅家節后的大聚餐上,就坐在傅青淮一家子那桌。
起先那人還是挨著她爸和叄叔坐,開席沒多久叄叔就開始作妖,說讓年輕人多聊聊,非讓她爸跟那個人換位子,好叫那人坐在傅青淮身邊。
傅青淮看著此人岌岌可危的髮際線和渾身上下過於質樸的氣質,心裡就先一咯噔。她皺了皺眉頭,沒搭理他。
沒想到對方不以為然,並且選擇利用有限的時間,給她上了一堂現代婚姻課。大概的意思呢,就是什麼很多夫妻剛結婚的時候,都是沒什麼感情基礎的,只要門當戶對的就行,婚後再慢慢磨合,到時候小孩子生出來就好了。大概傅青淮臉色實在不怎麼好看,這人於是放下身段,稍微恭維了她幾句,說她看起來基因很不錯,長得好看,學歷也高,雖然脾氣似乎冷漠了一點,但應該會是個好母親。
第一次見面就如此大放厥詞,真不知道她叄叔事先說了什麼,能給這人這麼大的勇氣。
此人夸夸其談了一番自己目前雖然龍游淺灘,但是將來一旦遇上了伯樂,一定前途無量;吹噓完自己,接著又說女孩子讀書多其實沒什麼用,歸根到底,女人最大的成就還是在家裡生孩子。說了半天大概滿意了,才想起來問她在大學研究什麼。
“鸚鵡。”傅青淮如是說。
“鸚鵡?不是說你是文科老師嘛?怎麼是搞養殖業的?”
傅青淮眉梢一挑,冷笑著說:“我搞社會學的。鸚鵡的性別關係,很值得研究呢。你知道嗎?有人曾經把一公一母兩隻鸚鵡關在一起,母鸚鵡不樂意,兩隻鳥瘋狂打了幾架,未果,讓公鸚鵡得逞了。後來母鸚鵡就下蛋了。”
“哦?這鸚鵡有點兒意思。”那男人洋洋得意,以為拿捏住了傅青淮,沒想到傅青淮又說:“後來你知道怎麼著?那母鸚鵡啊,把蛋全踩碎了,回頭逮著那隻公鸚鵡往死里打。那老話怎麼說來著?為母則剛是不是?好傢夥,整個兒腦袋都給他啄掉了!哎呀,一籠子血,慘不忍睹啊。你說,那公鸚鵡的頭掉下來的時候,它有沒有後悔?”
她本就面相偏冷,話又故意說得陰森森的,那個男的當時就臉色發青,頂著一張油膩膩的臉,哆嗦著嘴唇半天接不上話。
這事兒當然就沒成,估計叄叔叄嬸也吃了好一頓埋怨。
也不知道她家的叔叔嬸嬸什麼毛病,這樣的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也不怕得罪人,總亂安排。
“其實還是怪她爸爸不敢跟兄弟翻臉,不就放任人家欺負她了呀。她不自己立起來,那才叫沒好日子過。我看她家的人也沒安好心,這樣一搞,她名聲就不好了呀。一說起來,倒是叔叔嬸嬸替她操心,她小姑娘不識好歹。這樣再搞幾次,更不好找對象。”裴媽媽說,“要我講,有的人真是,自家不好,也見不得人家好,非要搞點事情出來。索性喊青淮中秋節的時候帶男朋友回家去,叫他們那邊一大家子好好看看。”
裴媛摟著她媽媽的肩膀笑:“你又沒見過他人,就這樣誇口呀?不過她要是肯帶回去,保管有面子的。那個男的好像是個混血,長相是俊的,眉眼深,不算特別像外國人,不過他眼睛是灰的,光線好的地方特別明顯。”
裴教授一聽灰眼睛,抬起頭跟太太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蹙眉。
“怎麼了?”裴媛問。
“以前好像也聽你姥姥說過誰灰眼睛來著,這一時半會兒的,想不起來了。”裴教授說,“說不定還是咱家認識的呢。”
裴家在永寧,人脈很廣,真認識陸斯年家的什麼長輩親戚,也不算稀奇。
要真是這樣可就巧了,裴媛想,過一陣子姥姥開會回來了,可得替傅青淮好好打聽打聽。
一時飯畢,她借口幫忙洗碗,躲進廚房給傅青淮發信息,講了明天的事情。傅青淮激動得回了一大串感嘆號,【我替你背鍋,你給我放心去!我量袁晗也不敢跟我吵架。】
【那說定了咱倆明天一塊兒“吃午飯”?】
【你晚上來我家睡也行,咱倆出去隔壁市玩一個禮拜也行,隨你說。】
【哈哈哈你別啊】
【替你高興呢,真的。給我加油!不許慫!雖然我不懂行,但是我就是覺得你行!】
*
顧遠書自從搶了雙年展的事情就忙得腳不沾地,可是為了把裴媛拉上船,沒時間也要擠時間出來,因此兩人約了第二天就在花月令見。
這樣,一來趁熱打鐵,二來吃個便飯輕鬆隨意些,畢竟兩人之間還有陸斯年和傅青淮那一層朋友關係在。
顧遠書看中的,可並不僅僅是她專業過硬。
上一次畫展結束后的after party他就看出來了,裴媛這個人,說話做事很妥當,更不一般的,是她明顯在永寧城裡人脈夠廣。那天人雖然不多,但她差不多認識一大半,而且顯然半真半假的給這些人都搭過手。
這麼好一個人才,怎麼一直窩在學校里當勞什子老師呢?!
什麼叫暴殄天物,這就叫!
顧遠書覺得這趟回國真是回對了,時雨忙著談戀愛懶得接這種麻煩差事,天上又掉下來個裴老師來,真是天時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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