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籌劃新書,以及其他一些原因,本書的完結速度可能,會稍稍放緩,請大家原諒,畢竟每天六-八千字實在是耗費心力的緊,我也有些心力憔悴,最後的三個段落,還是希望寫得盡善盡美才行。
第五百二十四章 俱焚 之三烏拉山下的遼定草原,長寬各是幾十里,一眼望不到頭,春夏季節時,這裡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草,北人往往會攜帶馬匹牛羊,馬棚中載滿了家眷,來到此地放牧為生。
秋末冬臨,草原上的青草漸漸枯萎,寒風起時,吹飛了漫天的草屑,但是由於背靠陰山,遮住了隨風而來的大雪,因此陰山上冰露凝結,而遼定草原卻只是看著瘡痍,略微蕭條,卻並未積滿厚厚的白雪。
北方四國此次出兵,選擇遼定草原為聚集之地,四國分佈遼闊,有的在北疆,有的在西域,兵馬調度和糧草押運費了不少的時間,到這時候,十二萬大軍已經堪堪到齊,這一日負責值守的將領名叫哥舒爾特,乃是契丹國一員六十齣頭的老將,見證過契丹國數十年前,在北方四國盟,乃至整個北疆的輝煌時刻。
值營的士兵們吆喝著跑進大營來,衝進哥舒爾特的營帳,將他叫出來,哥舒爾特半晌沒有意會明白,他順著士兵們的手指尖,抬頭看向蒼茫的烏拉山,卻面色肅然一驚,看清楚不遠處一列快騎,順著山澗斜道飛縱而至,人馬的吶喊聲和馬蹄掀起的雪霧迎面而來。
哥舒爾特驚訝的問手下士兵們,道:“是什麼人?”眼前來的這些不速之客,顯沙然不是他們北方四國的騎隊,俗話說人有儀裝,軍有軍陣,哥舒爾特戰場經驗老道,只從騎行的零散軍陣上,便能分辨出對方不是自己的部隊。
手下有士兵回話道:“哥舒爾特大人,小人瞧,來的是南蠻子的騎兵。
”哥舒爾特蹙起花白濃眉,呵斥道:“胡說八道……”眼前這列騎陣的氣勢雖壯,但是晃眼一看,便能大概推算出人數,至多不過六七千人,兩國交戰在即,這些騎兵狂沖而來,難道還指望人家是來送禮的不成。
既然不是送禮的,那必然是前來偷營的,這些騎兵一不趁夜來襲,二者人數如此之少,倘若真是如此,當真是個天大的笑話,那士兵被哥舒爾特吼了個噤若寒蟬,不敢答話,他身邊的夥伴們替他回話道:“大人,是真的呢,您看看,那……那火紅的軍旗。
”哥舒爾特唔的一聲,凝注目光向雪雲中看去,依稀能看見火紅色的旌旗若隱若現,看仔細些,似乎還能瞧清楚旌旗上的龍鳳騰躍,果然正是南朝的皇旗,哥舒爾特咦的一聲,當真一時還鬧不清這從山而降的騎隊來歷,他略略思索片刻,毅然下令道:“通告全營,準備列陣相迎。
”士兵們狂吼道:“是!”數人從背上取下了牛角,攥在口中死命一吹,低沉的牛號頓時響遍草原上空,其餘營帳中躲避風雪的士兵們一一跑出來,也不管身上的軍服齊整不齊整,一邊跑向馬圈,一邊往肩頭掛上長弓箭鏃,這牛角號乃是集結號,軍營中所有人聽了,不論是在睡覺穿衣大解,都要以最快的速度集結完畢。
四國大營中,各國都有各自的領兵大將,統帥部下的士兵,也只有輪流值守的大將,才有資格吹響牛角號,召集全軍。
哥舒爾特在自家營帳前來回踱步,背著手看著整座大營內亂作一團,一瞬間后,又漸漸變得極有條理,騎兵,步兵和戰車分類而立,只要他大手一揮,便能血性的衝殺出營。
哥舒爾特卻是在心下躊躇:“來的好奇怪啊。
”這隊不期而至的騎軍打著南蠻子的旗號,那定然是南蠻的正規編製了,他們這麼衝過來,到底是作甚麼呢?若是心存友好的話,便不會這麼凶神惡煞的猛衝狂趕,戰場之上最怕造成誤會,兩軍相對,若不事先向對方說明自己的動向和緣由,大軍稍稍一動,便能引起對方的敵意,進而加以攻擊,這些騎隊趕來,沒有任何人說明他們的立意,那麼……他們自然是來意不善的羅!哥舒爾特在契丹國內帶兵多年,德高望重,本次攜帶兩萬大軍趕來,便是秉承契丹大汗的意志,要以此次南征為契丹國重新豎威的,挽回契丹國逐漸衰弱下去的頹勢,他的年紀大,經驗也自然豐富,並不好像一般猛將那樣,直接揮舞令旗去迎敵,而是要推敲清楚對方的來意,再作打算。
四國十二萬大軍,在營中黑壓壓的排了三個方陣,哥舒爾特走到騎兵營的前方站定,隨手牽過一匹駿馬,跨上馬背,再向遠方看過去,只見到那些騎陣剛剛落下山腳,毫不停頓,徑直朝這邊大營口衝來,這裡隱約都能聽見對方的喊話說,似乎喊的是:“殺!殺!殺!”這些簡單的南朝話,作為多年與南朝交戰的哥舒爾特自然聽得懂,不但是他,身後的士兵們也大多都明白,大家一聽,彷彿瞬時被點沸了心頭的熱血,馬兒也開始變得不安分,若不拉緊韁繩,便要直直的向前衝去了。
哥舒爾特心頭一陣啼笑皆非,“這些人……果真是來衝殺我大軍營地的?”候武等人騎得再近一些,哥舒爾特坐在馬背上,甚至都能看清楚最前面士兵的容貌和衣裝,都是如假包換的南蠻子,哥舒爾特的心頭不禁泛起了疑竇。
這事情瞧起來,不禁太過詭異,甚至匪夷所思,若不是真的親眼所見,別人說給他聽,他定然是不會相信的,一隊不足萬人的騎陣,竟然想要衝襲十萬多人組成的大營,簡直就像是送羊入虎口,乖乖的納命來獻,前幾日急躁的丹奇和達爾木貪功冒進,將性命和腦袋丟在了南朝,哥舒爾特絕非丹奇那樣有勇無謀之士,他苦苦的蹙起了花白濃眉,執鞭的右手高舉起來,凝立不動。
候武跟在眾軍的身後壓陣,從烏拉山上飛快而下,來到山腳下時,迎面便能見到黑雲一般悍然而立的蠻子兵,沖在最前面的士兵不禁打了個寒戰,氣勢頓時虛了不少,拉住韁繩的雙手簌簌發抖,候武狂吼道:“繼續……誰也不許停下!”說這話時,候武的身上也同樣冒出寒慄之感,若不是今日親眼所見,怎麼也想不到……原來北方蠻子的軍陣這般的威風凜凜,軍營門口擺的是方陣,依次排成三列,雖有四種不同的旗幟和四種不同的軍服,但就算如此混雜下來,也讓人絲毫產生不了凌亂的感覺,而是更加猙獰可怕,逼面而來。
往日呼鐵總對候武說,北方蠻子多麼悍勇,候武聽了只是哈哈一笑,自想蠻子不過是個牧羊人罷了,生活貧苦,食不果腹,衣不保暖,再強悍……又能比得過天朝的大軍不成。
此番當真一見到,候武的心頭才算是後悔不迭,只怪自己過去沒有聽進去呼鐵所勸,以為那呼鐵是個貪生怕死的懦夫,兩邊大軍相距三五里的時候,高下便已立時可見,只看雙方的氣勢和陣型,便知相差太遠,更何況對方人數翻了幾倍,直顯得自己這方渺小的緊。
但是候武心頭依然存著一絲僥倖,希望這威嚴的虎狼之師,不過是外強中乾的紙老虎,軍陣擺的漂亮,可不見得手上的功夫有多厲害,他自己的手下都是精挑細選之人,候武還是有些信心的,因此他不斷在後面催喊著大夥,徑直朝前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