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譜 - 第870節

達爾木唔的一聲,頓時心感不妙,眼下就連這悍不畏死的丹奇,都說出了臨留之言,那手下這些士兵們,豈不更是士氣低落,他看著丹奇義無反顧的衝進陣營內,揮刀殺掉了數個敵人,一時不覺五內俱焚。
丹奇一入陣營,蠻子兵頓時精神大振,他們的兵器精良,訓練有素,彼此間的默契決不是這些操練了半個月的山賊和莊稼漢子們可以比擬的,稍稍心悸片刻,便漸漸穩住了陣腳,四處向外突圍。
霍二哥帶著氈帽,怒吼著沖在左翼旁,身邊的弟兄們一個個被蠻子砍殺倒地,他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勇氣漸散,他雖有一腔熱血,但是這戰場畢竟沒來過,乍一看到屍骨血肉橫飛的場面,他只覺得胸中劇烈作嘔,怎麼也平息不下來。
想想貌美如花的三娘還在後方,殷切的等著自己回去,自己若是好像身邊人這般,被砍得面目全非,三娘聞訊后,該有多傷心難過,就算是要再見自己一面,恐怕也認不出來了吧。
如此一念,霍二哥不覺心下發憷,手中的柴刀,力氣虛了不少,茫然的轉過頭去,面前儘是蠻子們怒張的面孔,一張張,看著極為不真實,不知道究竟這是假是真,還是自己幼年時作過的一個噩夢,耳中鬧哄哄的聽不見任何的聲響,彷彿又十足的清靜,靜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觸目驚心。
他的神思一個恍惚,虎狼似虎的蠻子兵頓時揮刀砍殺過來,霍二哥茫茫然居然不知躲避,那寒光劃過的彎刀,徑直砍向他的面龐,他心下一苦,暗自悲呼道:“三娘……”身後一個快疾的木棍迎面閃過,登時將那彎刀擋在了外側,木棍向上翹起,攪得那蠻子彎刀衝天而起,接著有人嗨的一下,將那蠻子打倒在地,口吐鮮血。
霍二哥痴愣愣的轉回頭來,見到前來救自己的人,正是多年來不離不棄的祁大哥,只見祁大哥將氈帽稍稍抬起,露出他不修邊幅的國字面龐,一雙眸子精光閃閃,射出的俱都是仇恨和癲狂的厲色,牙關緊咬,面色像精鐵一般毫無半點表情。
霍二哥心頭一動,倏地回了神,暗想:“霍二啊霍二,你在想些什麼啊,若不是大哥相救,你便再也見不到三娘了呀!”祁大哥看著面前的蠻子如同燈影般劃過,眸子中泛起赤色,怒吼著向前衝去,霍二哥大叫道:“大哥,等等我!”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撲向了不遠處的蠻子側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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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掛番 之五對面的兩營蠻子先鋒,自發的結成倒三角軍陣,抵擋三路義軍的猛攻,義軍採用的是品字形沖陣,左路是三千北郡子民,右路是三千山賊,中路則是八千長白山子弟,正面對攻。
蠻子兵初時還有些心慌意亂,不知道深淺究竟,只能望見山道麓角旁,源源不斷的冒出南朝人,大喊著衝上前來,不過對壘一炷香,蠻子兵頓時便穩住了陣營,不再被壓縮向內收緊,而是止住頹勢,鬥了個旗鼓相當。
左翼和右翼的兩隊輔佐之士,過去並未經過長期的操練,軍紀軍容不振,有些人看到自己身邊的好友被人砍死,不是失心瘋一般的哭叫,就是害怕的丟盔棄甲,抱著頭向後逃去,楊宗志坐在馬鞍上看到分明,心下不由得泛起黯然:“西門松說這些人都是下三濫的雞鳴狗盜之輩,言辭雖然不敬,可……又被他給說准了。
”無論這些人過去是莊稼漢是山賊,由於不堪忍受異族欺壓,抑或是因為某種其他原因參加義軍,可畢竟操練時間太短,又大多沒有見過沙場殘酷的一面,初一上戰場,沒有噁心的嘔吐不止,已經算是不錯的了,而反觀蠻子兵強馬壯,來的又都是精銳之師,破敵先鋒,沙場百戰熔煉,心如鋼筋鐵骨,兩廂里高下立現。
前幾日西門松說,天下人聽到楊宗志在北郡組建義軍后,大多聞風觀望且冷嘲熱諷,看看他這等享有盛譽的名將,如何能領著一群泥腿子壓過北方四國的鐵騎,楊宗志若是計較個人榮譽,這仗……當然不打也罷,但是值此國難當頭之時,他就算過去百戰百勝,卻為了愛惜羽翼,到天遠的地方躲避起來,作人還有什麼意味。
話雖這麼說,可作起來卻難直上加難,蠻子兵一旦穩住陣腳,借勢從內開始反撲,兩翼的人流,頓時被他們沖的七零八散,只見蠻子兵中有一個高大威猛的軍將,左衝右突的砍翻數十個人,而他身後卻有一個杵著長劍的年輕人,不斷吆喝兵士們向兩翼催力,武將剛猛難當,文將卻機敏無比,相得益彰。
霍二哥跟著祁大哥沖在了人群中,方陣已經散了,義軍們各自為戰,幸有祁大哥舉著木棍擋在前面,霍二哥尚能稍作喘息,耳邊慘叫連連,霍二哥咬定牙關不去想三娘的涓涓面容,眼睛瞪大隻見到血色撲面而來,也不知是蠻子身上灑下來的,還是自己兄弟們喉頭熱血。
漸漸的,他們這一路成了身陷群狼的羔羊,蠻子兵圍聚而上,操著彎刀漫天揮舞,霍二哥下意識的舉起柴刀抵擋,叮的一聲,柴刀被砍在地上,他彎腰下去,打算拾起兵刃,蠻子兵趁亂殺向他的頭頂,祁大哥回頭瞥見,捨棄對面的兵卒,用木棍替他又擋了一次。
這一次木棍受不住力,被蠻子的彎刀砍作兩截,祁大哥用足尖挑起地面的柴刀,揮刀殺掉幾個蠻子,拉扯著霍二哥向後退去。
眼前是一片茫茫混戰,積雪和鮮血模糊住雙眼,想要找到隊伍可是難以做到,義軍兩翼死傷慘重,只有中路的八千子弟尚能勉強頂住壓力,咬牙不往後退。
楊宗志再也看不下去,從自己的馬後抽出一把青銅的長槍,拉馬跳出重圍,運足全力向下刺去,槍尖取得……正是那威猛無比的丹奇,丹奇砍殺南朝人無數,虯髯的面孔染滿血腥,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他只聽見左耳邊破空之聲傳來,彷彿有人用箭鏃偷襲,下意識揮起鋼刀架住了臉頰,側目看去,便見到一根亮晃晃的鐵槍,彷彿毒蛇吐信一般刺將過來。
丹奇的鋼刀比一般的更大更厚,刀柄一橫,堪堪把槍尖頂在了外面,槍尖在刀面上怦的一聲脆響,火星閃過,槍桿卻足足彎的好似垂柳枝,受力不盡。
“咦……”楊宗志心頭微微一驚,這蠻子先鋒官氣力可不小啊,去年突厥出了個野人木羅科,氣力之大,連他也比不過,後來木羅科在胡倫山上,被冥王教主捏碎了喉嚨,怎的一年不見,蠻子四國,又出了個木羅科不成?他的這一槍乃是蓄勢而發,又是趁亂偷襲,自想無論如何,至少也能將這先鋒官捅翻在地才對,只要拿住了這人,蠻子兵群龍無首,才能稍稍減輕兩側的壓力,可這一槍發出后,卻被那先鋒官活活的接了下來,那先鋒官腳步不退,刀柄已經貼在了臉頰上,但自己手中的鐵槍,也被這股強力所催,幾乎快要折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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