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果真是觀音托蓮式……”蕭太后細膩的嗓音附體而來,“你們是鳳舞池的什麼人,為何會來到突厥的?快說!”楊宗志到這時候,再也顧不得什麼心智不心智,他纏著自己的雙眼,造成步步受制,人家武功這麼厲害,再加上金衣老者還未出手,他再不睜眼看看,真的要全軍覆沒了。
他抬手猛然撕開自己臉上的錦帕,只覺得面前一片金光耀眼,稍稍搖頭,瞥清楚一個女子圍著他們快速的轉動,而那賽鳳依然孤零零的獨坐在木凳上,甚至連眼帘都未抬起過。
楊宗志咬牙道:“我去擋住她,你們快走!”振起神玉槍,抬手便刺,那女子身法太快,快到楊宗志的眼睛都無法捕捉到她的清影,一連四槍都刺了空,他的心下不禁發虛,大叫道:“扎西哈多兄,你莫非要冷眼旁觀,等著我們都被殺掉,然後再大禍臨頭?”扎西哈多迷離於蕭太后耀眼的身法中,聽了這話才回過神來,他的面色不禁猶豫,咬牙道:“楊老弟,我……”楊宗志哈哈悲憤大笑道:“你是要憐香惜玉了對不對,可惜呀可惜,你連人家打也打不過,身份更沒人家高,你那黃粱夢最好是醒了的好,人家踩死你,就像踩死一隻螞蟻那般輕易。
”蕭太后輕斥道:“好個巧言小兒!”扎西哈多卻是大吼道:“我來助你!”提起金刀朝她身後的空當處砍去。
他們二人聯手,倒能勉強抵擋住,那位金衣老者只是束著手,面色冷漠的站在高台上,彷彿信心十足,並不下來幫忙,洛素允一直惴惴不安的站在圈外,眼睛里反射殿中這百年罕見的比斗,看到的……是鳳舞池的精妙招式層出不窮,很多招式,比她用起來還要純熟,甚至更加巧妙,過去一些參悟想不透的地方,也能漸漸融會貫通。
洛素允心道:“這人,難道是我們派中某個前輩高人不成?”若不然的話,人家怎能將鳳舞池玄功用的如此出神入化,直叫洛素允也暗暗佩服不已,有心想要出手幫忙,心裏面又矛盾重重,轉眼見到丁嬈嬈捏緊衣袖,緊張兮兮的站在一旁,小嘴微張,似乎就快叫出聲來。
場上局勢的確愈發緊張,這三人是當世難見的高手,一個金刀招法雄渾,另一個神玉槍法神鬼莫測,卻都抵不住被他們圍在中間,那道快的耀眼的清麗身影。
楊宗志和扎西哈多看起來是前後夾攻,實則處處吃癟受限,他們身在當場才知道有苦難言,難以支撐,轉眼瞥見洛素允和丁嬈嬈痴愣愣的站在圈外,楊宗志盡全力怒吼道:“還站著作甚麼,還不快走?”“啊……”洛素允叫了一句,下意識去牽起一直垂頭坐著的賽鳳,用手一拉,竟是沒法拉起,再低頭看看,那姑娘便連清麗的眸子都沒抬起來過,洛素允柔聲叫道:“別怕,跟我們走吧。
”手心透力而出,拉扯著賽鳳快步向外跑去。
丁嬈嬈返身跟著她們走了幾步,又轉回頭來,咬了咬細碎的玉齒,毅然從自己的脖子下取出一塊紫氣盎然的小玉,展手置於他們面前,高聲嬌喝道:“掌門人信物在此,梵妙霓還不束手罷斗?”場下的三人驟然分開,蕭太后驚訝的睜大秀眸,仔細的瞥著丁嬈嬈手心上的方形小玉,一時竟然呆住了,丁嬈嬈急叫道:“大哥快過來!”楊宗志也是摸不著頭腦,心知此刻不是揭開謎底的好時機,慌忙縱身跳到丁嬈嬈的身邊,拉著她便要跑出深殿,蕭太后眼神亮晶晶的瞥著他們逃去的背影,咬牙嬌哼道:“不說清楚想走嗎?”隨手拉起一旁呆站著的扎西哈多,向楊宗志的後背猛擲過去,楊宗志去得快,扎西哈多來的更快,等到回過神來想要閃避時,扎西哈多已經撞到了他的面前,這時頭頂懸樑上一個柔媚的嗓音大叫道:“宗郎小心呀……”柳絮一般飄下來一個纖長的身影,在空中伸腿踢在扎西哈多的腰側,將他踢得倒飛而去,蕭太后咯咯嬌笑道:“又來一個鳳舞池門人,咯咯……這倒是有趣的緊了。
”轉頭對身後的金衣老者嬌叱道:“還不去追上攔住他們?”金衣老者話不多說,點頭從扎西哈多的身邊地面上拾起金刀,展身追了出來,楊宗志帶著秀鳳和丁嬈嬈朝山下石階旁跑去,一邊對秀鳳道:“你怎麼也在這裡?”寒風吹起三人的衣襟發梢,秀鳳狐媚的瞥了他一眼,咯咯嬌笑道:“那天晚上,你不覺得賽鳳不對勁的嗎,我和她是親姐妹呀,她竟然連瞟都不願瞟我一眼,這幾天,我想盡辦法潛伏在這裡,便是打探她的動靜,料不到你這個魯莽的傢伙闖進來,險些壞了我的大事。
”楊宗志聞言哈哈一笑,胸中一時豪氣雲集,方才再見蕭太后時,他已經不像昨晚那般失魂落魄了,他自思或許是看清楚了對方的真面目,也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忘了人家出眾的容貌和飄飄欲仙的傲世姿彩,總之只要不被人家所攝,他便沒什麼太擔心的,自覺這麼多人聯手,逃出去總是有辦法的。
手中握緊神玉槍,繼而再想:“丁姑娘拿著紫玉符,這事情素允跟我說過了,但是……她方才居然用神玉山掌門人的身份發話命令對方,對了……她前面似乎是說‘掌門人信物在此,梵妙霓還不住手聽令?’”“梵……梵妙霓?”楊宗志心底疑問重重,這女子若是梵妙霓,那神玉山上的梵尊者又是何人,不過這時候也無法停下腳步相問,三個人快如離弦之箭,朝石階下沒命的逃竄。
剛剛來到山腰,金衣老者便從後面追趕過來,他輕喝一聲,一刀從天砍下,刀氣襲來,楊宗志三人不得不側身避過,腳步的步子頓時止住了。
洛素允拉著賽鳳站在石階下方,著急的嬌喚道:“宗志啊,快下來!”再去一旁放好了吊蘭。
楊宗志三人被金衣老者所阻,半點退後不得,金衣老者的招式並不精妙端方,卻是霸氣逼人,和蕭太后決然不同,金光閃閃的刀口在石階上留下無數天塹般的刀痕。
……扎西哈多齜著牙抬起頭來,見到楊宗志等人逃走後,幽幽的冥王殿中只留他與蕭太后兩人,他的心頭一熱,轉頭掃過去,見到那位宛若黃花處子般的太后便連眼角都不屑於瞥他一下,攆著衣裙,信步跟出殿外。
扎西哈多臉色一窒,心底湧起不盡的悲哀,這些年來,他能忍常人沒有的經歷,從一個籍籍無名的雜役,搖身變成現在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重權人物,所圖所謀到底為了什麼?他曾經和楊宗志誓盟二王爭霸,無論如何也要搶下南朝江山,不過也是為了這位妙盡天人的太后而已,他只覺得二十年來,四國不斷入侵南朝,看來佔下南朝,或許便是這位隱在帳后的太后心愿,假若他扎西哈多能夠做到這一點,便能討得佳人歡欣,更加能夠吐氣揚眉。
什麼年紀差別太大,扎西哈多壓根不放在心上,他唯一在乎的只是身份,他如何能夠配得上人家,當然要多立軍功,大權在手。
他多年忍辱負重,幾乎就快要做到了,可惜最後卻是在心愛女子面前功虧一簣,他不敢恨人家,卻是憤恨自己,既然無法正大光明的把人家霸住,那便用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