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晚上的調整,風鈴兒第二天還算平穩的跟隨一同出發了。
“師妹,你還好吧?”越茹靈憂心忡忡的問著一直拉著她衣角的小師妹。
緊貼著越茹靈身後的風鈴兒,看似開朗道:“我沒事,就是……嚇到了,現在好多了。”說完,扭頭平視周或的衣領,“昨天是我大驚小怪了,還望師兄莫怪。”
風鈴兒思考了一夜,知曉任何事都要有個度,周或太過聰明,過於明顯的排斥,他必定會懷疑。
“昨日是我孟浪了,嚇到了小師妹,反而是我要向小師妹請罪呢。”
他笑眯眯的回應到,周或無論何時都是那副儒雅隨和的樣子,永遠猜不透他的心思。
風鈴兒與他相處數年,始終琢磨不透這個人。
最後離開這座城鎮的時候,風鈴兒也不知道抱著何種心態回頭看了一眼漸行漸遠的城門以及隨時間流逝的已發生的故事。
她的師姐要很久很久之後才會再次見到那個畫師,那個時候越茹靈才知道,她當初以為的畫師是武林上無人不知也無人得見的江湖百曉生。
畫師只是他無數偽裝中,不足為道的一個身份和臉皮罷了。
他步履匆匆的離開了遷城,卻留下了一幅畫和題的一首詩,在之後的日子裡,無數人為畫中美人傾倒,譜曲傳唱。
這就是越茹靈絕色美名傳天下的契機。
在行進的路上,車轍碾壓過陣陣塵土,萬千生靈的鳴唱都湮滅在木輪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里。
風鈴兒迷茫的小臉上落下片片陰影,道路兩旁挺拔的楊樹簇擁著野蠻生長,濃密的樹蔭遮住了陽光,遮住了前路。
——
“他們在唱什麼?”
“…天下第一美人?呵!還世間還有人能比我的青羽更美嗎?”
“有意思,我倒真想見識一下。”
——
他們離開的時候用那筆賞金雇了一輛馬車,前進的速度是快多了,只是因為他們走的是官道,沒有小路近,一整日馬車前進的距離和步行也沒差多少。
要論好處也不是沒有,一來是不會過於疲累,二來也減少路遇劫匪的風險,三呢就是馬車內部也可以遮風避雨,比起風餐露宿絕對要好上不少。
對此,身嬌體弱的風鈴兒表示,坐馬車絕對是最正確的決定,沒有之一。
行了一旬有餘,路過兩個不大的城池,換過一匹馬,給師父和家裡寄過兩次信,信鴿卻沒有回來。
一日傍晚,他們路過一座破廟,風鈴兒按住砰砰亂跳的心口,回頭看向那個熟悉的寺廟,心下惶恐。
新的劇情要來了。
駛過不到一里地時突然天色驟變,大片濃雲蔽日,過了兩息大雨傾盆,風吹呼嘯,雷聲轟鳴,恍惚間似天崩地陷。小小的馬車已經不足以抵擋這般大的風雨。
馬車在泥濘的道路上動搖西墜,幾人匆匆往回趕,找到剛才路過的破敗廟宇躲了進去。
風鈴兒身上的衣物被打濕的徹底,春雨尚帶著幾分寒涼,風一吹,冷到了骨子裡。抖著身子哆哆嗦嗦的幫同樣濕透的師姐拾一些還算乾燥的稻草,勉強升起了火堆。
周或冒雨在廟門口綁好了韁繩,剛踏進門口,看見兩人的狼狽模樣,頓了頓,“我便不進去了,你們先換上乾淨的衣服。”
春衣雖然不像夏天輕薄,但沾了水也隱隱透出幾分裡衣顏色來。即便越茹靈大大咧咧慣了,也難免羞臊,她拿過包袱,起身去拉風鈴兒蒼白的手指,點頭致謝:“辛苦師兄了。”
哪知,風鈴兒收回了手,搖搖頭:“佛像太小,恐怕容不下兩人,師姐你先換,我不急。”
聽罷,越茹靈急了:“你看看你這臉色,還跟我讓什麼,快點!你先去,免得風寒。”
風鈴兒倔的很,頻頻看向門外,又推開越茹靈的手:“師姐,我太冷了,凍僵了站不起來,我在這兒暖暖,你換好了,我也就能動了。”說完,抿了下嘴唇,“師兄還在外面受雨,師姐還是快些去吧。”
越茹靈猶豫不決,咬了咬牙,“那我快些。”說完就拿起包袱跑到損毀的泥像后,換上了衣服。
——
“大哥,前面有個破廟!”
“走走!快過去躲雨!”
廟外不遠處一幫凶神惡煞,不修邊幅的山匪往破廟奔走過來。
周或皺緊眉頭,側跨一步,嚴嚴實實的擋住廟門口。
“嘿,你小子,好狗不擋道不知道啊!”一個剃了半邊頭的山匪走過來要推搡周或。
周或一個側身躲避,天暗地滑,那個人失重一個踉蹌,差一點摔在泥濘里。山匪本就被雨澆的煩躁,又出了丑,難免惱羞成怒,衝過來要抓周或的衣領。
周或橫出未出鞘的劍,阻擋住眾人,心平氣和道:“諸位,可否稍等片刻。”
把頭的山匪推開周或面前的小弟,“小兄弟,大家都是躲雨的,你攔我們在先,又傷我兄弟在後,這麼做不太地道吧。”
“抱歉,但現在確實不太方便,還望諸位見諒。”
這時候那個剃半邊頭的山匪不知看到了什麼,高聲道:“老大,裡面有個漂亮的小娘子!”
把頭的當家聞言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滿眼都是下作的淫靡。
“呦,金屋藏嬌啊,小兄弟。破廟幽會,是個會玩的。不介意讓兄弟幾個也瞧瞧這美人是何等模樣吧?”
“乖乖,這小娘皮子一看就帶勁!”
下流不堪的話從這些人嘴裡冒了出來,周或厭煩的抽出長劍,“爾等太過無禮!”
明晃晃的劍光劃過幾人面前,蠻橫數年一朝被下了面子,當家的面色立馬變得鐵青。
“操,老子今天本來就不爽快,這還上趕子來個找打的。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話音未落,山匪就一擁而上,剎那間刀光劍影,錚鏘聲在這樣的雨夜裡尤為滲人。
風鈴兒早在最開始就將一切映入眼帘,她死死握緊手裡的匕首,羸弱的身體微微顫抖。
周或是當之無愧的劍道第一人,電光火石之間,就僅憑一己之力將十數名手持利器的山匪,打的毫無招架之力。
眼看著事態發展的風鈴兒臉色卻越加沉重,山溝里拿命換錢的土匪會是手段正大光明的人嗎。
果不其然,那些下三濫的山匪用了不正當的手段,阻擋了周或的視線,他們圍成人牆,沾滿泥巴的袖口吸足了雨水飛濺而出。
周或是個喜好乾凈的,在滿天的泥水裡漸生不耐,略一分神,就讓那個剃了頭的山匪就溜進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