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靜的眼眸里依舊含著笑意,淡淡的、溫和的、寵溺的,就這麼看著她許久。
她兀自哭著,哭得眼睛都紅了,覺得自己還從未這麼傷心過。
門被關上了,輕輕地掩上,他的身影離了這個卧室。
她哭得更大聲了,心裡頭委屈得很。
對,她委屈。
那種委屈感,她一時無法說出口。
她甚至都想過,要是被二叔知道她同別人不清白的事,他是何等的震驚——
她萬萬沒想到,他竟輕描淡寫地問她,叫誰來陪她才好。
讓她瞬間後背心發涼,涼得她發抖,雙臂環抱著自己,她整個人縮在床里,明明卧室里的燈亮著,她覺得入眼的全都是黑的,黑得她發慌,黑得她害怕。
明明才辦過婚宴,明明才是一段婚姻的開始,好像卻走到了盡頭,她、她要離婚的,是的,她突然就鼓起了勇氣,也不至於就叫自己就狼狽地衝過去——大半夜的,她還給自己收拾了一番,也不穿他給她買的衣服,找著了自己的衣服穿上,還從包里找出自己給他買的領帶。
她頭一次去敲書房的門。
沒一會兒,書房的門打開,裡面坐著幾個人,她認得這幾張面孔。
他們目光淡漠,似乎又帶了一絲驚訝。
好似她的出現是多麼的格格不入。
她卻管不著這些,朝著坐在最中間未抬頭的陳二說道,“陳睿,我要同你離婚!”
陳二抬起頭,看向她的目光依舊含著笑意,溫和親切仿如春風拂面,“別鬧脾氣,玫玫,早些睡,你明早還有課呢。”一副她在無理取鬧的模樣。
他這一出聲,就得了在座幾個人頗有一致的輕點頭,還覺得陳二還真將小妻子放在心上的,連人家排課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卻叫張玫玫寒心,她瞬間就明白了,她同別人的事,他早就知道了,甚至半點不露,由著她落入那種境地里,讓她陷了進去再也抽身不出來,卻同她極為溫柔地說出“要哪個伯伯陪你”這樣的話出來,如何不叫她心寒?
她寒著張俏臉,“不行,明早我在民政局等你。”
她話音一落,就將書房的門重重地關上,震得裡面的人都跟著心頭一震——
只這等事,也不是他們該在意的事,畢竟領導未起身,他還起了個頭,讓人再接著繼續。
張玫玫回去就收拾衣物,待將衣物收拾好,還不見人出來,更惱得不行——
半夜裡,推著行李箱出門,瞧瞧她,拿著個手機,就給李娜打電話,結果李娜手機關機了。
她差點又要哭,咬著唇瓣,硬是不哭,哭過了就不要哭,努力睜著雙眼用手機叫車,很快就有司機接單子,離她這隻有兩分鐘,就往邊上站了站——心裡頭堵得慌,慌得她都不知道要往哪裡走,家是不能回的,家在另外一個省里,更何況她也不能叫張哥同李姐擔心,她都這麼大了,自個兒同人扯了證,也得自個兒同人再扯個離婚證。
沒有李娜可投靠,她給自己找的地方還很理智,找了個離學校最近的小賓館,明兒也好方便去學校。
司機見她還有行李,還下車來替她將行李箱放入後備箱。
從建春公寓到小賓館,一個上時的車程,付錢的時候,她覺得特別的心疼,又謝過司機,才惶惶然地拉著行李箱走進小賓館。
小賓館也就前台有人值班,見人進來,就要求出示身份證辦理入證手續,“沒有標準間了,還有個大床房,要嗎?”前台是個中年婦女,邊打著呵欠,邊問她。
張玫玫立即點頭,“行的,我看美團上打八折,我從美團上走?”
“都行,不往美團走,也給你打八折。”前台還在打呵欠,還用手抹了抹臉。
張玫玫立即從善如流,“那我還是直接一點吧,往美團走還是麻煩了點。”她說著就將自己的身份證從包里的內袋裡摸出來遞給前台,“就一晚。”
前台麻利地在電腦上忙起來,最後還給她一張房卡,“電梯往裡面進去。”
大床房挺小,就一個窗子,顯得挺小。
她也不要求那麼高,開了空調,就拉開被子睡覺。
許是心裡積的事太多,她竟睡得挺沉。
當然,她把手機也關了。
睡之前她忍不住要嘲笑自己,可能根本不會有人找她,她還自作多情地關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