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玫玫還為著這個事一時心情有些不好,就同受了欺騙似的,可又不免自我批評一番,按理說高誠有了新情人,那必不會再來歪纏她了,她得覺著高興就行呀,怎麼就心裡頭不高興呢——
人都自私,有這樣的想法也難免,張玫玫也是個俗人,自然更難免。
但她容易說服自己,這事兒嘛也就一會兒就過了。
到鄭早早那裡出了問題,等來了高誠,真想同高誠扒拉多說幾句的,可高誠就隨意地應付她,就一句兒開口的都沒有,叫她這邊兒真急得不行,“哎,你這是喝水忘了挖井人是吧?”
高誠大赤赤地坐在沙發上,襯衫領子被他拉開了些,就是頭髮也有點凌亂,沒有那種一絲不苟的樣子,反而顯得有些個慵懶的樣兒,也就撇了對面的鄭早早一眼,嗤笑道,“怎麼你還算是挖井人?”
鄭早早被嘲諷,面上到沒有半點兒怒意,反而是笑得極好看,眼神瀲灧的,似骨子裡頭長了個妖精一樣兒,踢掉腳上的鞋子,赤裸著的白足就越過去勾他的小腿肚,“我這不挖得辛苦嘛,你連個好話兒都沒有,連我電話都不接,發你消息還沒一個回的,真叫我傷神。”
高誠躲避著她伸過來的赤足,“得了,大館長,在我這裡弄什麼呢,這外頭不都大把的人。”
鄭早早面上一滯,心裡頭的苦是說不出來的,“你當我沒底兒?捧著我就算了,誰樂意將我娶回家裡頭去?”
“我也不能將你娶回家,”高誠說得到直白,半點不帶掩飾的, 相當的坦白,“你當初幫我忙,我也幫了你的,至於別的呢就沒有了。”
鄭早早聞言,面色也不變,嬌嗔道,“可是有看上誰了,想娶回家了?”
“那也不干你的事。”高誠回得乾脆利落,人往沙發上一靠,懶懶的勁兒就全來了,“這麼會兒的,找我做什麼呢,有事呢,你也同我拐彎抹腳的,直說就是了。”
鄭早早縮回腳,也沒有半點尷尬,含著瀲灧色的美眸刮過他一眼,自個兒喝了口茶,稍抿了下唇瓣,唇瓣顯得更艷了,“lisa馬不止一回同我提過,想見見她兒子,只她兒子就不肯見她。我瞧著到是可憐呢,年紀輕輕的出了國,這麼多年兒子都不在身邊,提到兒子就流眼淚呢。”
高誠失笑,“就她?就她還想兒子?”
鄭早早聽出他話語之間的意味來了,也沒有就此打退堂鼓,就憑年紀輕輕的能市中心能開藝術館,且藝術館一直能掙錢這樣兒的本事,就足以知道她本人並不遲鈍,甚至她還很成功,軟言溫語地同高誠說道,“好歹她還是個媽媽,總也會想兒子的,母子天性嘛,總是撇不開的,她就是想見見兒子,別的也沒有。你就幫著說合一下,讓他們見見面?”
“得了吧,”高誠並不同意,“她答應你什麼了?”
這話才正中紅心,鄭早早也沒有瞞著他,還做了個手勢,“她現在的畫賣趁得正好,我尋思著趁這會兒多掙點,再說了,她也想替她兒子開畫展呢,還想帶陳景出國拜大師去,這不挺好的事嗎?”
陳景於畫畫上有天份,這事兒高誠也知道,“出國,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哪裡還得讓她牽線引路了?就她那水平,不就炒起來的名氣,有什麼水平在裡頭?”
對於這個話,鄭早早確實有點兒底氣不足,那人名氣大,可真的也就那麼回事,偏是圈裡頭的紅人,畫賣得可高了,她不光是單辦畫展,還有中介的成分在裡頭,每賣出畫都有抽成,真要是指著畫展掙錢,她這裡早混不了,也不看看這地兒一個月的房租得多少,都是她的血汗錢。
“好歹有個名呢,”鄭早早訕訕,“有名頭就能賣錢。”
高誠嗤笑,“這風氣兒就叫你們這些專門搞藝術的給搞壞了。”
鄭早早不服的,“這話可打擊太廣了,可不帶這麼說的,人家捧著錢到跟前來,我難道還能往外推嗎?再說了,掙錢不容易,我怎麼著也且行且珍惜。”
“那你且珍惜著呢,別攤別的事,”高誠起了身,可沒打算在這裡長待,他自個兒覺得憑自個兒的修養難以同這一屋子的這藝術那藝術的扯到一塊兒去,渾身都不得勁兒,“陳家也沒叫人不見她兒子,是她兒子 不想見,你把這話兒同她說就成了。”
到底還算給了個話,鄭早早也高興兒,但她曉得lisa馬那裡可不滿意,這不是大客戶嘛,還得供著的。lisa馬那看人的眼神,真把人給看出火來,她也得虧見識的人,曉得人都是各色各樣的,也就不把這事上放心上,況lisa馬還能給她帶來錢,就得捧著的。
高誠自裡面出來,明明身上沒香味,可還覺得鄭早早身上那香水的味兒都落在身上了,面上不由得添了點煩躁,出來的時候往前台一掃,就見那裡站著個人——
打眼一看就不得了了,竟然還是張玫玫。
他眉頭都皺著,但也就掃過一眼,就走出去了。
也就他這一眼,看得張玫玫心都懸起來了,就愣怕他過來 。
她一時心裡頭真五味兒都有了,也不曉得哪個味更重一點兒,可見著他就瞧自個兒一眼就出去了,心裡頭難免有點失落——人都這樣兒,平時別人追著你惹,一下子人家不惹你了,到覺得失落了。
她深呼吸一回,覺得自個兒這個想法不好,哪裡能有這麼不知廉恥的想法——
她誰呀,是有主的人,況還迫扯著另外一個人,怎麼還能對別的男人有那種失落的想法?
完全不對的。
她趕緊自我批評。
到方西白過了來,“哎,咱們館長還真有魅力。”
聽得張玫玫心裡頭莫名發酸,嘴上還是附和著道,“嗯。”
方西白兩手支著下巴,眼神都閃著羨慕的光芒,“我可羨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