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說,奴婢恭謝恩客的賞賜。
奴婢恭謝受賜到的皮鞭。
她也在這時完整地展現出了從肩到臀上所有交織並且豐隆的青紅兩色鞭痕。
而後她在崑崙奴隸的攙扶下,腳步有些踉蹌地退回河對岸的玉奴女孩的行列。
各個桌上的檀香氤氳錯落。
漸漸都已經燃到了根底。
下到水中單身踩玉的姑娘大多已經返回了河岸。
跪在王子身邊的岫兒一直和他靜靜地看著。
岫兒說,奴婢也去取個盤來吧。
奴婢也下水去踩玉給王子看。
王子端著他的錫碟和錫杯,裡邊還有最後半杯棕色的水。
岫兒端在她自己眉眼前邊的漆盤裡裝的是玉墜,皮鞭,檀香,也有紅綢和花信,好像就是還多了一副從岫兒自己脖頸下邊取出來的小鎖。
岫兒這一回端著盤子,窈窈窕窕的走上前來端跪的時候,她已經為走河打點好了裝束。
按照規矩她的腳鐐也是系住了中段牽挂起來,可是岫兒沒在這裡用綢,她用的還是銅鏈,今天岫兒沒有列隊走過河,她的腰身上也沒有拴系的物件可以借力,牽高鐐鏈的另外一頭卻是吊墜在了早先被穿通女孩下身懸挂的小鐵環里,穿環地方的那一處憑藉所依,也就被牽扯著孤懸到了身外。
這樣一種嬌俏和凌虐并行的解決辦法其實讓王子有些慌張。
岫兒的神色不變。
她一件一件的點起了檀香,銜進了鞭桿,蒙住了眼睛,摸索著從信紙上卸下睡蓮,簪在了兩支腿股盡處的環子上做了一個遮掩,她靜靜地聆聽著王子把碎玉往後邊的河水裡都扔王凈了。
她還是把合著的手並舉在自己的眉眼以前。
岫兒說,盤裡還有鎖。
用它銬緊奴婢的手。
女孩的手上一直拴著長鏈,現在加鎖扣住兩支套腕的箍圈,她的手就不能再分開做事了。
不露眉眼的女孩彎起了嘴角,她可能在笑。
岫兒說,客人記住哦,要看奴婢踩玉可是得付雙份的價錢。
她說,現在再把那盞銀色的壺,放進奴婢的手裡來吧。
紅綢蒙眼的岫兒和她的肉身,以及她的踏在卵石和玉上的女孩子的腳。
岫兒站在河邊的淺水裡,她以後一直都舉高著被銬緊了的手腕,把她們擱在自己耳朵後邊的腦下地方。
黑皮膚的男奴跪在大理石的河邊沿上,他在那裡把繫上了第二條紅綢飄帶的壺輕輕放上了水面,他把這一條紅綢帶子的另外一頭,拴系在了岫兒圓潤的小腿肚子上邊。
壺和水都有一些飄搖。
空載的高腰錫壺側傾在水線的上半和下半之間載浮載沉,它在灌注進入很多的清水以前不會沉。
岫兒的腳不會讓它灌進很多清水。
錫壺的蓋子可能一開始就脫離了壺身,沉入到水底的什麼角落去了,女孩抬起她的另外一隻空閑的腳,她用腳趾頭繞圈摸索了錫壺注水口子的邊緣,那像是一種體會,知悉,或者是個確認。
女孩輕輕的踢了它,把它推向更遠一些的地方。
白天的水裡沒有女人的血在流,但是水總是在流的,水一直在流。
岫兒選擇了從上游開始,她順流而下,這樣的時候銀壺就總是會被水流攜帶著漂行在她身前的地方,而她的腿通過綢帶挽留住它。
至於在同一個時間裡辨識那些正在自己的腳底以下,依循著赤肉滑掠而過的石和玉孰是孰非,對於岫兒反而像是一件不假思索的事。
紅綢遮眼的岫兒處身在正對王子的那一個河段中間,她單身,獨自,在檀香焚燃王凈以前做完的尋河的舞,始終沒有放下一次抬高在肩膀上邊的手。
王子和廳中沿河的所有賓客一起,不得不凝神注視了岫兒姑娘的腳趾和腳,她們輕快,靈巧,也許還是嫵媚地,在水玉之間做出了每一次微妙的選擇,每一次岫兒都只是使用她的腳。
她從鋪底的鵝卵石縫裡摸索,翻揀,並且握持起來散落的珠子,那些滑潤的珠子依附在女孩伶俐修長的趾縫中間的樣子,奇怪地令人安心。
岫兒試探地牽扯一下腿間的綢帶,她似乎就會知道那隻漂流的壺在哪裡。
她抬高另一隻腳可以找到壺的開口,可以灌注進去她在趾掌中握持有的珠玉。
女孩兩腳之間拴系的銅鏈動蕩錯落,帶動得小腹底下簪住的睡蓮斷開了花蒂,一瓣兩瓣的,全都順水漂到了比銀壺更遠的地方。
岫兒那天在回到王子腳尖前邊的鋪石地面的時候,在懷裡抱著沒有合上蓋子的錫壺。
她在河邊使用戴銬的手拉開遮眼的蒙布,解開了小腿上打結的綢子,按照規矩,岫兒也是讓一個身體健壯的崑崙奴隸牽著脖子領回來的,她也沒有找回來全部的珠子。
岫兒反轉壺底倒出她的收穫,而女孩赤身上淋漓的許多清亮圓潤的水滴正在像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直到那時岫兒始終都在牙齒縫裡緊緊咬住了黑色的鞭桿,現在她把它捧在手掌上平舉到眉眼以前。
岫兒說,奴婢不能找回所有的玉。
奴婢懇請領受鞭笞的責罰。
女孩在看他的眼睛。
女孩說,你想看那個黑男人抽打岫兒嗎。
王子很可能再也沒有忘記這一天的河邊。
有一些性質和狀態都不太明確的東西突然衝過了他的身體。
他覺得自己正想要伏身下去緊緊抱住那個又濕,又瘦的,赤裸的女孩肩膀。
當然他抑制了那個衝動。
他也不知道女孩對於那個東西已經看出了多少。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沒有自稱奴婢,也沒有叫他王子。
她說,你。
她當然是蓄意的。
王子說,唔……,別胡鬧了。
他揮手示意那個黑男人走開。
王子也許打算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往下翻一翻那本線裝的服務指南,書冊的第二章名字叫玉。
王子剛才見到裡邊有很多玉器的圖形,它們也被標明了杯盞,水瓶,還有花鳥蟲魚等等的文字註釋。
這些都是與姑娘們在廳中佩戴的裝飾相比具有更高價值的待售商品,如果有誰需要做出進一步的考察,他可以從中挑選一些讓侍人的姑娘給他送來。
岫兒一開始也假裝出了一種準備要在他的腿邊繼續待下去的樣子,不過她很快就提醒王子說,他在大廳的另外一側,面向室外風景的地方訂有隔間,也許在那樣獨立的空間里更適合做這些賞玩單品好物的事。
王子覺得女孩說得很對。
迎面縱貫的水道分開了弄玉長廳的兩側,一側就是那些玉奴女孩們環佩臨客的地方。
岫兒領著她的印度客人找到一座靠近大廳盡頭的石拱小橋,流水的另一個側邊有遮掩的花牆和許多關上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