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 - 8

陳皓問梁桔地址時,他才發現完全是兩個方向,不過他沒說,慢悠悠地開著車往星沙城的方向走。
“你一個人住?”
梁桔覺得有些悶,開了點窗吹風,靠在那說:“我住的房子在裝修,現在和父母住。”
陳皓點著腦袋,笑著問她:“吳霦搞裝修,你應該是找的他吧?”
她嗯聲回應,風吹著她紅潤的面頰,耳朵里都是陳皓的聲音。
“我之前裝修新房子也找的吳霦,別看他瞧著弔兒郎當的,做這行的成績還不錯,我們圈的裝修設計全讓他包圓了。”
梁桔不想和他聊關於吳霦的話題,簡要帶過:“我剛回瓏夏,不清楚當地的裝修行情,看他是老同學而已。”
陳皓聽著梁桔的話,想起晚間的種種場景,他們的確是老同學了,兩人都不怎麼熱絡。
梁桔讓陳皓在小區門口停了車,跟他道謝后,下車沒入了漆黑靜謐的小區,陳皓見不到人影后才驅車調頭離開了這。
梁桔抱著胳膊走在涼風中,在路燈下翻著包內的門禁卡,好半天都沒翻到。
漆黑的夜,一道強光突然刺來,她順勢望去,用手掩著強光。光芒越靠越近,等光亮消失后,那輛車已經靠了過來。
她眼前短暫的眩暈,眨了幾眼恢復,腕間忽然被人拉扯住,一個踉蹌摔進了人懷裡,包都掉了。
梁桔抬頭,視線逐漸清晰,吳霦不可忽視的面龐正凌厲的盯著她。
她扭著手腕,吳霦卻越握越緊,鬆了后槽牙問她:“你什麼意思?”
大晚上跟到她家裡來,沖她發火,讓梁桔沉下來的心驟然燥了起來。
“給我放開。”
因為是深夜,周圍十分的安靜,稍微大一點聲,整個樓層都能聽到。儘管梁桔說得冷靜,但這如同下命令般的話聲依然貫徹在周圍,和蕭瑟的冬風吹著吳霦漸漸不能平復的心臟。
她從上學那會就掙不開吳霦的手,現在也更不會用蠻力,任他用力地攥著,冰冷的語言也夾雜在冬風裡刺激著吳霦。
“大半夜跟過來沖我發什麼火?你要是男人就給我鬆手。”
涼風肆意的吹著他們,吳霦低頭看著手心的手腕,在他手裡越發的滾燙,明明攥得這般緊,卻總感覺握得是一團空氣。
他鬆了梁桔,看著她蹲在地上收拾包里掉落的東西,他也蹲了下來,平復自己突如其來的情緒幫她收拾,卻被她一把打開了手。
“別擋著光。”她冷言冷語。
吳霦移了身子,把光線讓了出來,仍然替她撿著東西,氣勢頓時間削弱了一半:“我剛才不應該那樣對你。”
梁桔抽了他手裡的門禁卡,起身往樓道走,剛抬腳又被吳霦擋住了。
“衣帽間的牆都重新修好了,明天就能開始裝傢具。”
吳霦一直盯著梁桔那裡的裝修,隔兩天就會去看一次,劉師傅都看出來他兩有端倪,關係不一般。
“這種事非要大半夜說嗎?”梁桔推開他擋著的身子。
吳霦輕輕拉住她,話哽在喉嚨,低頭凝她時,眼眸中都是梁桔那張變得煞白的臉。
“有些事必須現在就得說。”
兩人交替著的目光彷彿長達一個世紀那樣長久,梁桔深呼吸,就這樣安安靜靜地聽著吳霦脫口而出。
“我知道你挺恨我,這些年也很少回來,但那些事都過去多久了?梁桔,你和我現在都是成年人,早就不是從前了。”
原來這些話對他來說,是這樣輕而易舉就能說出口的,她差點忘了,他這個人可能從來都沒有擁有過真心。
梁桔用力抽出了胳膊,朝他冷笑了聲:“你這個人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吳霦盯著她,她毫無血色的唇上下動著:“盲目自信。”
吳霦不否認,可事實上,他一般想要得到的,都會垂手可得。
可梁桔是一個意外。
梁桔刷卡,一聲門響后,她推開沉重的大門進樓道,聽見身後的人提醒她:“你對我怎樣,我都認。但我告訴你,別跟陳皓搞一塊。”
與其說是提醒,不如說這是吳霦對她的警告,讓梁桔的內心足以抓狂。
她回眸,沉重的門落鎖,將他們生生隔開,只能透過一扇漆黑的玻璃窗凝望彼此,各自心中都燒著一團難以熄滅的火。
梁桔扭頭進了電梯,揪著手中的包發泄,她在吳霦眼裡,就是這樣的存在,可以輕易帶過以前所受的不甘,也被看做成是一個為了能報復到他而不擇手段的女人。
她不禁覺得可笑,面對這次重逢,其實第一步就已經走錯了。
她靜悄悄地回到家,還是把梁少群吵醒了,起來倒了杯水,看著牆上的掛鐘問題:“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老同學聚餐的,你趕緊回房休息吧。”梁桔進了衛生間。
梁少群習慣性去陽台看了眼外面的天,小區的彎道有兩盞車燈蜿蜒曲折的快速行駛著,他盯著那束光遠去,若有所思地笑著,捏捏肩膀又回屋睡覺了。
梁桔搓著身上的一絲一寸,水流滑過,彷彿還能感覺到吳霦的呼吸在她身上環繞停留,他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都充斥在她腦海中。
她從來都不是他的獨一無二,這個世上,也沒有誰能成為唯一。
水聲戛然而停,梁桔抹著臉上的水漬,深呼吸著睜開眼,耳畔處都是被放大的呼吸聲,牆壁上沁出的一個個水珠蘊藏著她最難以忘懷的青春,一幕幕彷彿都被刻畫在一本叫做回憶的書卷中。
書卷在回憶中倒翻著,撥到了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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