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寒,梁桔隔幾天就會和周韻在客廳一人一個泡腳桶,裡面還放了驅寒的藥包,一泡就得20分鐘。
梁桔在陪周韻看電視劇,周韻剝著橙子皮問她:“你下學期是想學文還是學理?”
梁桔心裡早就想過這事,她各項成績都不差,但比較英語來說,英語就會成為偏科的那門。
她思考了會,接過周韻遞來的橙子嚼著:“我學理科。”
周韻挺驚訝的:“女孩學文科不挺好的。”
“政史地以後都要靠死記硬背,很浪費精力,我學理科能鍛煉思維。”
梁桔自懂事以後,周韻和梁少群就十分尊重梁桔的決定,多數也是為了鍛煉她的主見能力。比如上七中這件事,當初搬家后,原定是讓她讀一條街外的八中,可梁桔執意要去七中。
因為全市最優秀的英語教職工就在七中,這屆剛好帶高一,讓梁桔打個正著,現在的楊明老師就正好帶她英語。
進入年末,課業也緊張起來,但學生們的情緒不減反而高漲了不少,畢竟再過段日子,就要到聖誕和元旦,學校會舉行聯歡會。
年級抽了幾個節目出來,梁桔和班上幾個英語成績好的學生,被楊明抽出來排了一首英文歌節目,參加的還有其他班的學生,彭月也在裡頭。
大家的英文基礎好,學歌快速,每人單獨唱了幾遍后,楊明選了舞台表現力最好的彭月當領唱。
過幾天就要上台表演,大家晚上放學后都留了下來,準備這幾晚抽一小時排練完再回家。
彭月唱累了,坐在地板上休息,讓她們再唱一遍,沒問題就可以回去了。
大家一邊喝水一邊往外走,校園裡已經漆黑一片,壓根看不見人影,但走到操場邊上時,還是瞧見一溜人圍著操場跑步。
彭月認識他們,晃進操場沖那幫人大喊:“還沒跑完啊?”
迎面跑來的人明顯喘不過氣:“你跑個十圈試試?”
“我又沒逃課被龍太平逮到,我跑什麼?”
賀知文喘著氣,彭月擦過他往後走,他視線立馬變得清晰,看見前方緩緩走過的梁桔,正仰著頭喝水,白皙的脖子在黑夜裡引人注目。
一幫人氣喘吁吁地走在校園裡,梁桔走在最前方,風吹著她的小馬尾辮四處飄蕩,耳邊除了風聲,都是身後那幫人的笑鬧聲。
梁桔在校門口和同學告別,邁步朝不明亮的巷子里走,準備去坐公交。
賀知文看著她搖曳的身影,問身旁的彭月:“那人是跟你一道唱英文歌的?”
彭月還在跟吳霦說話,頭一轉看向那個漆黑到快不見的身影,哦了聲:“是啊,怎麼了?”
賀知文搖搖腦袋沒說話,跟著吳霦一道蹭晚飯去了。彭月知道他們要去吃好東西,問也不問吳霦意見,跟在一旁一道去了。
平安夜那天,學校對面的早餐超市擺了很多包裝精美的平安果,幾乎每個進進出出的人手上都拿著一顆。
梁桔像往常一樣進來拿了一份叄明治和牛奶結賬,付錢時,彭月剛好也在,手裡捧了一個打著絲帶的平安果。
“彭月,大早上買平安果送誰呢?”
梁桔望了眼那大聲吼話的人,合上錢包塞書包里,聽見彭月嗆他:“賀知文,就你嗓門大是吧?”
賀知文趕緊擠過來付錢,依舊兩份早飯擱收銀台。
“又給吳霦帶早飯呢?他怎麼不在家吃啊?”彭月付完錢,捧著平安果抱懷裡。
“他要能早點起床才行。”賀知文臭他,目光漸漸后移,盯著已經背包走出超市的梁桔張望。
賀知文回班后,吳霦竟然破天荒的坐在教室里,大清早也不嫌涼,拿著罐可樂在喝。
“我靠,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賀知文把早飯扔給他。
吳霦隨手扔到了陶辰桌上。
“早飯也不吃了呢?”
“在家吃過了。”吳霦喝完可樂,頭一扭,一個叄分投將易拉罐扔進了垃圾桶。
今早吳霦七點就起床了,他媽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清早叫他起來吃早飯,還開車送他來的學校。
第一節課下課後,彭月手裡拿著平安果走來,擱在吳霦桌上一放,坐在他前面的位置,立馬周圍的眼神就開始不對勁起來,紛紛呦呵著。
賀知文恍然大悟,卻不懷好意地笑著:“原來是送給吳霦的啊。”
彭月就煩賀知文這股賤兮兮的勁,嘲笑他:“你還沒人送呢。”
針扎在心上,賀知文切了一聲無所謂,卻忽然想起早上的那個女生,也不知道她今天有沒有人送平安果。
梁桔這一天都沒收到平安果,大概跟她平時都是一副“幹部”做派有關,沒人敢套她近乎。臨晚放學下樓時,梁桔在樓梯口碰到了宋燃,他滿手的平安果抱著,十分的受歡迎。
梁桔正要走時,宋燃喊住她:“梁桔,等一等。”
梁桔停了腳,回頭看他時,他把平安果都放到了地上,然後打開書包,從裡頭拿了一份平安果遞給她。
“平安夜快樂。”
梁桔微微驚訝,沒有伸手去接。
宋燃見她不好意思,便塞到了她懷裡解釋:“這是我昨晚買的,想著有人送我,我就還給他一份,可我今天收的太多了。”
原來是這樣,梁桔心想他作為一個男生,心思還真的是細膩。
她捧著平安果跟他微笑:“謝謝。”
兩人一起往樓下走,壓根沒看見身後跟著的賀知文。賀知文手裡拿了顆平安果愣了,那是他下午思來想去糾結了好久,才說服自己跑去校外買的,想著晚上放學趁天黑塞給她,管她要不要。
可這會,賀知文眨著眼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地跟在身後,看著他們邊走邊聊天。
吳霦下來時,賀知文正站在垃圾桶旁邊,手裡還拿著那顆平安果凝望前方,惹得他好奇。
“你這到底送給誰?”吳霦邊問,邊朝他看的那個方向望去。
不遠的前方,一男一女正肩並肩走著,看不清長相,但卻能聽見笑聲。那女生的笑很悅耳,在路燈下揮手告別時,纖細的五指白得晃人眼睛。
吳霦回頭看賀知文,這傢伙竟然把下午偷偷摸摸買回來的平安果,轟隆一聲扔進了垃圾桶,轉身走了。
吳霦望著垃圾桶,過了一會,他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隨後追上了一路低頭暴走的賀知文。
賀知文藏不住心事,他跟吳霦說,他的這種感覺很奇怪,每當她出現時,都會被她牽著目光走,像是腦袋發抽一樣,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明明和她不熟悉,連話都沒說上幾次,第一次在操場還鬧了不愉快,在人那落了壞印象。可就是這樣對他愛答不理,甚至還有點抵觸情緒的人,讓他時不時就會想起,連上課都會走神。
吳霦說這是暗戀。
賀知文嚇了一跳,他可從沒幹過這種事。
吳霦問他為什麼扔了那顆平安果。
賀知文頗沮喪:“她都收別人的平安果了。”
吳霦拍他一腦袋:“說別人木頭,我看你才是塊木頭。”
賀知文揉著腦袋嘆嘆氣,聽見吳霦說:“你不製造機會,怎麼讓她知道你喜歡她?”
賀知文長這麼大還沒追過女生,準確來說,他好像沒有喜歡過女生。平常都是跟著大夥幫別人追,可換到自己卻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招。
不過吳霦說得對,他的確需要製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