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獨隅格外冷清。
透過窗是城市最好的夜景。桌上燭光閃爍,玫瑰花束間兩杯紅酒已然醒好,等待舉杯慶祝。
“二哥哥何苦拖到那麼晚。”
祁婉坐下,點了一份牛排請走侍者。她打量對面的祁巳北,臉色蒼白,久病孱弱,臉上的淺笑顯得做作。
更不提他此時身下的輪椅。
“祁婉你很聰明,省的我說客套話。”祁巳北斂了笑,和平曰里看他們這些小孩一樣的不屑表情,語氣中掩不去的鄙夷:“膽子很大,敢獨自過來。”
“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祁婉不知道祁巳北了解了多少,主動問:“你說有要談祁辰異的事,我才看在兄妹的份上辛苦趕來。不過我想二哥哥應該是找錯人了,我只是個無名小卒,你想找人合作扳倒祁辰異,我不管用。”
說完祁婉碧了個拉拉鏈的手勢:“二哥哥找我的事我不會告訴別人。只希望你們不要殃及池魚。”
祁婉起身要走,毫無留戀猶豫。
祁巳北盯著她纖細的身影,三秒后,笑了,“祁婉,如果我不知道你喜歡祁辰異,我就信了。”
“誰不喜歡他?”祁婉反問:“我不是二哥哥,沒有爭的能耐,當然要喜歡祁辰異才能過得好。”
祁巳北的眼眸漸漸深暗,複雜而火熱,叫祁婉看得心驚。
他不禁舔了舔下唇:“可我也知道,祁辰異喜歡你。準確的說,是像你喜歡他那樣,喜歡你。”
“什麼?”祁婉滿臉疑惑。並不是被發現對兄長有非分之想的緊張,而是不明白,祁巳北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祁辰異向來是滴水不漏的才對。
祁巳北請祁婉坐下,像是勝利者屠宰戰利品一般緩聲解釋:“幾個月前,父親的腎臟出了問題,他要換腎。按理說應該取你的成功率最高,可祁辰異執意換一個人。他不惜惹父親動怒,也要保你,你說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為什麼。”這件事祁婉不知道,她真的想不通祁辰異為什麼要冒險。
祁辰異應該是最不會和父親起衝突的。雖然現在祁家的產業都是祁辰異在費心費力,但所有權幾乎全在父親手上,如果父親不快,祁辰異很可能打白工。
“難道不是因為你們私下通姦嗎?”祁巳北呵呵地笑:“祁辰異在你學校附近買了房,有事沒事就往那去,你們已經睡過了,是吧?”
祁婉將自己的那杯紅酒全灑在祁巳北臉上。
侍者送上牛排與軟巾,祁婉焦躁至極,一小塊一小塊地切。
“惱羞成怒了?”
渾然沒有生氣的樣子,祁巳北反而興緻勃勃地盯著祁婉:“你看,這次祁辰異從你身邊走,匆匆忙忙得連看管我都顧不上,還讓我回了國。你說,他是不是一和你有關,腦子就不好用了?祁婉,你根本不是什麼無名小卒,你至關重要。”
“關你屁事。”祁婉覺得這人被祁辰異關久了,真的有什麼靜神疾病,“所以你特意來找我,就是來羞辱我嗎?”
“怎麼會。我是來告訴你真相的。”祁巳北的目光滿是同情,“你看,你和祁辰異兩廂情願,分明兩個人都想在一起。你就沒有想過,祁辰異為什麼不能退出嗎?分明他現在脫離父親,完全不用管父親那攤子爛事,憑自己的能耐也能讓你過的很好。祁辰異早就不耐煩了,你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
祁婉當然知道。從到祁家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祁辰異和她一樣,早就想離開那個被掌控的地方。他們的目光總是望著大門的方向。
可那時,二十歲的祁辰異已經做到最好,將祁家大半掌在手中。如此矛盾的一個人,到底是為什麼?
祁婉一直以為他是向金錢和親情妥協。
“因為他想給你更好的。祁婉。”一張老照片被祁巳北放在桌上,他的聲音格外阝月森:“誰讓你們是親兄妹呢?”
照片上,祁婉看見自己母親過於年輕的臉。溫麗牽著一個小男孩,是祁辰異。
等等。等等。這不對。
祁婉幾乎沒有思考的能力。她只知道母親一直念叨祁辰異多好多好,自己多麼廢物,可是從來沒有說過這些。祁辰異也沒有說過。祁婉一直以為,他們也只是和他人一樣的同父異母關係而已。還是一年見不了幾次面的那種。
那他們現在算什麼?
“是通姦噢。”祁巳北惡劣極了:“你果然喜歡刺激的事。像個小瘋子,神經病,偏執狂。”
“你……”
“別生氣。我不想惹你生氣。”祁巳北忽然將玫瑰花束撥開,拿出一枚藍絲絨的小盒。漂亮的鑽石戒指躺在其中。
他深情脈脈地說:“祁婉,你不是很聰明嗎?你怎麼不想想,我特意偷跑回國,第一件事就是找你,不惜紆尊降貴問你母親要號碼,親自在這裡等你,是為什麼?”
祁婉下意識地想抓住些什麼。幾片玫瑰花瓣捏碎在掌心,她又去去抓刀叉,雙手不斷顫抖。
“你喜歡我什麼?我不和你在一起,你就要告訴全世界?”
“眼神。”祁巳北點頭,彷彿大獲全勝般的愉悅:“你第一次來祁家,看祁辰異的眼神。分明討厭他,嫉妒他,卻又黏在他身上,會對他笑,分明想討好又強忍著。像條流浪狗追柔骨頭。”
他脫離輪椅起身,撫摸祁婉的眼眶:“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你看的是我就好了。我絕對會,好好地把你當心肝寶貝寵。關進最漂亮的狗籠里。”
祁巳北有備而來。他知道自己和祁辰異的關係,還來找她,顯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對付祁辰異。
祁辰異也是溫麗的孩子的話……
祁婉想。祁辰異是自己的親哥哥的話,同一個無用的母親,他走到今天這步實在是步履維艱,太過辛酸。
難怪祁辰異只能將祁巳北關起來。而不能宰了他。
“怎麼樣?考慮一下?”祁巳北居高臨下地俯視祁婉,又緩緩低頭,似是求好,“當我的狗吧?”
祁婉沒有回答。她深吸一口氣,止住顫抖后,莞爾輕聲:“牛排很好吃。”
……
季元沒追上祁婉。他接到祁辰異的電話,告訴他祁婉的手機定位,趕到獨隅時救護車和警車都開走了。
半夜在拘留室見的面。
“我只是自衛。”祁婉搶先開口,對季元碧了碧當時的動作,“那個靜神病碰我的眼睛,我怕的厲害,就把餐刀捅進他眼睛里了。”
季元沒有說話。他進來前,辦案的民警給他講解了案情經過,還問他祁婉是不是醫學生。下手極快極准,如果不是監控,她基本逃不過蓄意傷人。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這樣的……”祁婉這才哭了出來,“季元,你會不會覺得我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