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遙提到了[病],還說去治療了一年,吃了很多葯,怎麼聽都不正常。
而且,什麼病會讓人害怕?時遙現在明明好端端,身體健康地跟他在一起。
蕭野的話讓時知遠心底鬆了口氣,他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底下的車水馬龍,忽然說了一句:“他在家裡的房間我已經重新裝修過了,你幫我告訴時遙一聲。”
他提出給時遙改房子的時候,遭到了劉雯麗的堅決反對,時擎峰則是問他為什麼。
他當時的回答是,時遙是他的弟弟,也是他們的兒子,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時擎峰看了他一會,沒說什麼,轉身走了。
劉雯麗當然阻止不了他,於是,時遙的房間被他改造好了,可他卻沒臉告訴時遙。
蕭野也不承他的情,“我不會告訴時遙,那地方就算改好了,睡覺也會做噩夢。”
而且,只要進時家時遙心情就會變得很差,他也跟不進去,才不會幫時知遠傳這個話。
時知遠倒是沒想到會聽到蕭野這樣的回答,“我以為生活在你這樣的家庭,會願意看到時遙跟家裡關係和睦。”
蕭野是典型的富家子弟,還是獨生子,儘管父母工作繁忙,卻依舊是在蜜罐里,含著金湯匙長大的。
“這跟我的意願沒關係。”蕭野看著面前簌簌落下枯葉的古樹,聲音微沉,“時遙想,我就陪著他,時遙不想,誰都不能勉強他。”
蕭野抬腳,將地上的樹葉碾碎,“你應該調查過我了,我爸媽只有我一個兒子,他們也知道我的事,不會拒絕我的請求。”
時知遠聽著他話里暗含的威脅,有些好笑:“你說的的確沒錯,這也是我沒有阻止時遙選中你的原因。”
蕭野的背景讓他有足夠的能力抗壓。
如果時遙真的認真起來,蕭野不會迫於時家的壓力放棄時遙。
蕭野聽著他運籌帷幄的語氣,更加厭煩,“我不想跟你扯這些,我只想知道,你們以前對時遙做了什麼?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時遙明明這麼好,他恨不得將人捧在手心,卻被時家這麼傷害。
他只恨沒有早點遇到時遙。
時知遠心中泛苦,卻又無從說起,最後,只苦澀道:“有些事情,得時遙願意告訴你才行。”
他沒有資格替時遙做決定。
如果時遙願意,就代表時遙徹底放下過去,走了出來。
只是,現在的時遙顯然並沒有做到。
*
等蕭野回去的時候,發現時遙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坐在床頭,手裡拿著那罐玻璃糖,像是在發獃。
蕭野站在門口,不知為何,停住了腳步。
外面已經天色大亮了,卧室還是一片昏暗,只有旁邊的手電筒和新點燃的燭光提供微弱的光芒。
時遙就靜靜靠坐著,燭火閃動,在昏暗的碎光中,他的臉虛幻地地上隨時能被風吹走的落葉,漂泊無依。
蕭野將門打開了些,盡量讓外面的日光也落進卧室。
時遙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到是他后,笑了笑:“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走了。”
蕭野走到他身旁,放下手裡拿著的盒子,“沒走,下樓扔了個垃圾,順便買了個檯燈。”
他將時遙被子拉到胸口的位置,再抬手探了探時遙的額頭,沒之前那麼熱了。
時遙探頭看了眼地上的盒子,“什麼檯燈?家裡沒電,可能用不了。”
“是可以蓄電的。”蕭野拆開盒子,將裡面檯燈放在了床頭櫃的位置上,打開開關,“我買之前看了,是滿格的電,能用很久。”
檯燈的光一下將室內照亮,白色的冷光跟橘黃的燭火混合在一起,時深時淺的光影里,時遙的側臉瞧著漂亮又溫暖,終於沒有之前那種孤寂感了。
他一直陪時遙待到了周日下午,時遙退了燒,也終於請了電工,家裡通電后,時遙就把他趕了回去。
人走後,時遙站在玄關,看著緩緩恢復運轉的攝像頭,給劉雯麗發了個消息。
【時遙:前幾天斷電了,現在修好了。】
另一邊,時宇恆正在時家的畫室跟劉雯麗請教參加下周畫展的作品,“小嬸,我這幅畫可以嗎?”
這個畫展是劉雯麗為了彌補上次大賽他落後的名次,拜託時擎峰找關係把他塞進去的,他很重視這次機會。
劉雯麗看著手裡的通知,以及恢復攝像的畫面,有些心不在焉,一時沒聽清時宇恆的話。
時宇恆皺眉:“小嬸,你在看什麼?”
最近兩天劉雯麗時不時看手機一眼,心神不寧的。
“沒事,就是時遙的住處斷電了好幾天,我有點在意。”
自從上次美術大賽的事情過後,時遙的態度比之前冷淡許多,以前回家的時候還會給他一個笑臉,最近,裝都懶得裝了,表情懶散,每次說時遙什麼,時遙就會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像是早就把她的心思看穿了,讓人格外不舒服。
現在這次斷電,更是讓她有種時遙即將脫離掌控的錯覺。
那個小區電力設施很完善,這麼多年,就算斷電,也會很快恢復,可這次時遙一斷就是兩天,還恰巧是雙休日,這讓她沒辦法不多想。
可監控恢復,時遙神色如常,還貼心地跟他解釋了緣由,說是這個房子電路老化,他同時用了好幾個大功率電器,就過載了。
這話將劉雯麗一下堵死。
時遙那個住處是特殊的,當時他們裝修的時候,無論是傢具還是電線,都沒花太多錢和心思,出了問題很合理。
劉雯麗也沒那麼多心思去調查,索性作罷。
時宇恆餘光看到劉雯麗手機界面停留在跟時遙的聊天窗口上,有些不舒服:“小嬸,你最近對時遙好像很在意。”
時不時跟他提起時遙,有次他拿自己的作品來問的時候,劉雯麗竟然在看時遙上次大賽拿獎的作品。
他越想心裡越憋得慌,將自己新畫的作品遞到劉雯麗跟前,“別操心時遙了小嬸,你還沒看我的畫。”
劉雯麗視線從手機上收回,可她只看了一眼時宇恆的畫,就皺起了眉:“你最近畫的怎麼越來越死板了?”
她拿起來仔細打量,“意境太淺,色彩虛浮,有點小家子氣,更重要的是,我在裡面看不出一點靈氣。”
在時宇恆這種年紀,技術可以不成熟,但是最不缺的應該就是想法跟靈氣。
時宇恆沒想到自己的畫能被貶到這種程度,咬了咬牙:“小嬸,我回去重新畫。”
多嘗試,他肯定能畫出讓劉雯麗滿意的作品。
可他剛將畫收起來準備回去再研究,劉雯麗叫住了他,“關於靈氣這方面,時遙上次那副得獎的畫就做的很好,人物情感表達得淋漓盡致,你可以多看看。”
饒是時遙不是她教出來的,可她不得不否認,時遙在畫畫上的確比時宇恆有天賦。
她說完,有些不甘心,“你最近用點心,可別真的被時遙比下去了。”
讓她當初放棄時遙選擇時宇恆的決定像是個笑話。
劉雯麗說的無心,卻不知這話無異於是在時宇恆心上捅了一刀。
自從那次美術大賽,劉雯麗就對他百般挑剔。
他知道,自己走後門都沒比過時遙讓劉雯麗覺得沒面子。
說來可笑,劉雯麗是時遙的親生母親,卻用他作為跟時遙較勁的棋子,像是在證明當初她的選擇沒錯。
可是,多次的失敗,似乎讓劉雯麗後悔了。
時宇恆眸子暗了暗,他不會給劉雯麗後悔的機會。
手攥成拳,畫被用力捏成一團,時宇恆沉沉開口:“我會比時遙做的更好”
時宇恆將陳清約了出來。
這次,兩人約到了a大外面的一個咖啡店。
陳清坐下后,沒等時宇恆開口,便提前說道:“我不會再去幫你挑撥時遙跟蕭野了,你之前承諾的都是屁話,你知道我遭了多大的罪嗎?”
不光被時遙設計收拾了一頓,還被時知遠恐嚇威脅,幾乎把他肚子里的信息全搜刮出來了,還為此成為蕭野的眼中釘,籃球隊都待不下去,只能退隊,夾著尾巴做人。
時宇恆的兩萬塊錢根本不值得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時宇恆聽出了陳清的埋怨,眉眼沉了沉,“我就問你一句,時遙的爸媽有找你麻煩?”
陳清頓了頓,“那倒沒有。”
“可是,時知遠出手了啊!你以為他好對付?”
他還是個沒出校門的大學生,被人揍的半死不活,還要被時知遠這種人物威脅,那天他真的鼻涕眼淚都哭出來了。
那種恥辱和驚懼,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時宇恆沒想到陳清膽子這麼小,陰沉著臉,沒說話。
陳清喝了口面前的咖啡,“你也不用對我使臉色,我今天既然來,就說明生意還有的談。”
“我可以給你三個消息,價格兩萬。”
時宇恆心下一跳,“你搶劫?”
他最近手裡的確有點錢,那是劉雯麗看他最近畫畫辛苦,讓他去找靈感的。
陳清往椅背上一靠,“愛聽不聽。”
時宇恆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狠了狠心,將錢轉了過去,“你最好說點有用的。”
陳清笑眯眯地收下錢,“第一,時遙在他老師的幫助下,準備開一個小型畫展,有部分作品已經提前在他微博上公開了,受到了很高的評價。”
這話無異是赤裸裸打時宇恆的臉。
他千辛萬苦才能去蹭一個畫展,而時遙已經可以開個人展了,規模再小,那也得拿出讓人買單的作品才開的下去。
時遙最近的狀態這麼好么?
陳清等時宇恆消化完這個消息,繼續開口:“第二,時遙申請提前保研了,學校已經公布了預名單,有他。”
這話讓時宇恆瞪大眼,“他竟然在大二就拿到了a大的保研名額?!”
他們學校也有,但是要成績極為優秀,而且有足夠多的獎項才能做到。
況且,以a大的標準,只會比他們學校審核更嚴苛。
陳清看他嫉妒得快要發瘋的模樣,有些幸災樂禍,“有必要嗎?你就是比不上時遙啊!”
當初時宇恆找上他,他一點都沒對時宇恆動過其他心思,時宇恆跟時遙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