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遲到的事,依舊會記到你的平時分。”
時遙坐定后,祝明軒忍不住跟他吐槽,“方教授是不是就盯著你呢?也不止你一個人遲到啊!”
別看方教授每次說話都是笑著的,可是對學生的十分嚴厲,平時作業和考試,分數絲毫不放水,更別談時遙是他的徒弟,要求更是高的離譜。
時遙從書包里將課本拿出來,還替祝明軒將課本翻到對應的位置,語氣如常:“所有事情都有利有弊。”
方教授給他傳授知識和技巧,他自然要付出比被人更多倍的努力,不給教授丟臉。
再說,最終受益者是他。
下課後,時遙被方教授叫到了辦公室。
方教授看著面前自己最小的徒弟,眼裡是止不住的滿意,不過想起什麼,眉頭一皺,“昨天晚上是不是熬夜了?別仗著年輕就糟蹋自己的身體!”
時遙拎起地上的水壺,給教授的茶杯倒上熱水,抿唇道:“老師,我就熬了一會,只是沒聽到早上的鬧鐘,加上住在校外,就來晚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露出半分端倪。
加上每次出門他都會將自己收拾妥帖,衣服平整規矩,完全看不出昨晚在酒吧喝到凌晨四點才回家的人是他。
畢竟,在老師面前他一直是一個本分自律的好學生。
方教授喝了口茶,也沒再追究,說起了正事,“你不是剛剛在青年繪畫比賽上得獎了么?我看了,的確畫的不錯,色彩和光影運用的很好,不過有點浮於表面了。”
“你那幅畫的重點是人物,可我沒看出那個人物的靈魂。”
時遙站在方教授旁邊,垂著頭,安靜地當一個受訓的學生。
“算了,說你也沒用。”方教授知道這也是他的老毛病了,有些無奈,“最近學校有個籃球隊的老師問我,能不能給他推薦一個學生,我覺得你正合適。”
“他們覺得普通的攝影記錄比賽太過死板,就想用畫的形式,剛好下個周要去隔壁市打比賽,就急著招畫師。”
方教授覺得這個活很適合時遙,畫不出靈魂,就多練,籃球隊隨便抓一個都能當時遙的人體模特,也算是一種便利。
不然他也不會把自己的寶貝學生借出去。
“當然,這事以你的意願為主,剛好今晚他們就有一場日常籃球比賽,你可以去看看。”
時遙出了辦公室的門,覺得緣分真的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a大,籃球隊,今晚的比賽……
每一件都能跟昨晚聽到的事情對應起來。
時遙很輕碾了一下右手中指。
事情好玩起來了。
*
球賽是下午七點,時遙到達學校籃球館,此時距離正式開賽還有十分鐘。
這場比賽應該是籃球社內部的,體育館門口還有門禁,給管理人員說明了身份,時遙才被放了進來。
剛進場館,入眼一片紅色的籃球服,球員個子都很高,正在場邊熱身,有說有笑的,光看身材,就很養眼。
難怪老師會讓他過來,這些人都是絕佳的人體模特。
特別是球場西邊的那一個,肩寬腰窄,身高比其他球員高出一截,加上帥氣利落的臉,格外出挑。
正是蕭野
此時他手裡拿著籃球,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地上拍著,旁邊另外一個人正在說什麼。
籃球隊的副會長姜宏光壓低聲音:“蕭野,這件事你重視點行不行?你是籃球隊的主力,到時候畫師接觸最多的就是你,你就算再不待見人家,也不許表現出來。”
蕭野對那些美術生一直都是敬而遠之,每次到美術大樓都要繞道走,他實在擔心兩人會起什麼矛盾。
蕭野將球扔到一邊,拍了拍手上的灰,“知道了,我有分寸。”
暫時相處一段時間而已。
姜宏光這才放心。
蕭野不是不顧全大局的人。
據籃球隊教練所說,這次來的是方教授的徒弟,畫技一流,不過只是借給籃球隊應急,畫完下周跟外校的比賽后,八成就會走了,老師讓他們盡量跟人打好關係,把對方留下來。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畫師等會就到,你把臉上的汗擦擦,跟我一塊去接。”
蕭野在半小時前就自己在操場上練了,跟有無限精力似的,比賽還沒開始就一身汗。
打完球的男生就算長的再帥也不受人待見,可別把新來的畫師嚇跑了。
他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聲問話。
“你好,我叫時遙,是方教授叫我來的。”
姜宏光第一反應就是,不愧是搞藝術的,聲音溫和細膩,聽著很舒服。
蕭野也循聲看去,撞上一雙含笑的眸子,微微彎起,笑中帶著一點隱秘的期待,像是想看他是什麼反應。
他眉頭皺起,什麼意思?
姜宏光心下一咯噔,明明他站在中間,這兩人怎麼對上了視線?
“你好,我是籃球隊的副會長姜宏光。”姜宏光生怕兩人不對付,立馬插話,還將蕭野也拉上前,“這是我們的主力,蕭野,你要是對籃球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他。”
蕭野沒應和,卻也沒拒絕,算是默認。
這讓時遙有些詫異,沒認出來?
不過他轉念一想,也是,兩人正式見面的時候他戴著帽子,在廁所光線昏暗,他也沒抬頭,蕭野可能一直都沒看清他的臉。
思及此,時遙眼裡的笑意深了些,“我正好有不少疑惑的地方,之後就麻煩你了。”
之前對他避之不及的人,現在卻毫不知情地跟他和諧相處,想想就很有趣。
時遙從身後書包掏出一包紙巾遞給蕭野,“你出了很多汗。”
姜宏光對事情的發展很是滿意,新來的畫師不嫌棄他們打球一身汗,反而十分友好。
他見蕭野不動,撞了撞蕭野的肩,示意他快點接。
蕭野頓了頓,伸手接過。
兩人的肌膚非常短暫地交觸在一起,時間甚至不足一秒,時遙卻敏感地感受到了對方的溫度,比夏日的高溫還灼人。
時遙食指曲起,狀似無意地刮蹭了一下對方的掌心。
蕭野沒有任何反應。
時遙將手垂在身側,微微壓碾食指,眸光靜靜打量眼前的人。
那晚對他的直接的肢體接觸很抗拒,卻對現在隱晦的撩撥沒有任何反應。
這隻能說明一個道理,蕭野在這方面沒什麼經驗,起碼,不會是一個情場老手。
此時,場上其他人朝他們喊道:“副會,蕭哥,比賽時間到了!”
蕭野將手中沒開封的紙巾放到離時遙最近的那個凳子上,轉身下場。
姜宏光跟上他,還不忘回頭跟時遙打招呼,“球場位置隨便坐,以我們的技術保准不砸到你!”
蕭野步伐一滯,有些無語,真不知道姜宏光是在招攬人還是嚇唬人,對方聽到這話八成躲得遠遠的。
可等兩方隊伍在位置上站好,蕭野一偏頭,就看到時遙坐到了場館第一排,距離他最近的位置。
見他看過來,還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膽子挺大。
比賽正式開始,時遙坐在場邊,沒人關注他后,他臉上的笑也收斂下來。
一直揚著嘴角也很累。
這場比賽有意均衡了兩方隊伍的實力,打的有來有往,非常精彩。
特別是蕭野,身形靈活,最後一個假動作晃過防守的人,伸長手臂,在一個稍遠的距離抬手,投球。
籃球在空中滑過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然後是籃球進框的聲音。
乾淨利落的三分球,奠定最後的勝利。
時遙沒怎麼關注蕭野的技術,可能是美術生的通病,他的視線大多落在蕭野的形體上。
跑動時大腿的肌肉緊繃,鼓出流暢的弧度,就算隔得遠,也能感受到其中透出來的力量感,再往上,是寬鬆的紅色籃球服,背部寬闊,手臂修長,投籃動作標準,起跳時,胳膊上的線條明顯又清晰,不過分賁張,恰到好處。
時遙覺得昨晚在酒吧給蕭野的評價還是太保守了。
雕塑都刻不出這麼完美的身體。
比賽結束,姜宏光跟蕭野來到場邊喝水。
姜宏光擰上礦泉水的瓶蓋,略有些緊張地問時遙:“怎麼樣?我們的比賽適合畫畫嗎?”
聽說方教授那邊其實沒有徹底答應把時遙借過來,說是先看場比賽再說。
要是時遙沒興趣,他們短時間內很難再找到像時遙這麼厲害的畫師。
“挺好的。”時遙沒吊人胃口,實話實說,“在我這個外人看來,都覺得觀賞性很強。”
他目光看向蕭野,“特別是他,他是你們的主力么?到時候也是以他作為主角?”
蕭野此時正撩起衣服擦汗,沒想到話題猝不及防轉到他身上,掀起的衣服停在半空,而時遙的視線很是自然地往他的腹部看了一眼。
可下一秒,時遙就挪開了眼,保持正常的社交態度。
蕭野被那一眼看的莫名不自在,將衣服放了下去。
姜宏光沒察覺到兩人之間暗涌,喜笑顏開:“時遙,你的意思是答應給我們畫畫了?這可幫了我們大忙了!”
他立馬從旁邊座位的書包里拿出手機,“我們加一下微信,我把下周去隔壁市比賽的行程發給你,你有什麼要求也可以告訴我!”
時遙跟姜宏光互加了微信。
他低頭,看著手機上姜宏光發來的行程,有集合地點,日期,很詳細。
可時遙心思卻完全不在這上面,腦海中一直浮現起剛剛看到的畫面。
蕭野掀衣服擦汗的動作十分隨意,甚至有些粗魯,可蕭野做起來卻帶了絲別樣的味道。
衣服扯開,底下腰腹緊實,腹肌塊壘分明,覆著濕淋淋的汗水,充滿無言的魅力與撩撥。
時遙當時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