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家父子親自送千雅去道觀,幾匹駿馬,隨行跟著幾名將士,雖然隊伍並不張揚,但是還是引起了全城百姓的圍觀,甚至竊竊私語的議論著。
在馬背上的千雅,臉微微上揚,這張絕世的容顏,顯得那般美艷孤冷,有著讓人不敢直視的美麗。千雅很美,全城皆知,千雅孤傲,全城亦皆知,這樣眼高於頂的女子,似乎還真看不上他們這世間的凡夫俗子一般,似乎在場的百姓都有這樣的感覺。
清風道觀,算是本城最大的女道觀,裡面有二三十名的女冠,多數都是被棄孤女,還有一些被夫家所休,無處可去之人。裡面的女冠除了少數幾個真心修道的,大多數都是被逼無奈的可憐人。所以千雅這種受盡父親寵愛,可以隨心所欲的女子,竟然主動落道為冠,確實是未有過,不但全城轟動,就是清風道觀的女冠們都私下討論了起來。
“這獨孤家的大小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她這個命,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竟然跑到我們道觀來湊熱鬧,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想的。”有女冠語氣頗酸的說道。
“不過對我們道觀來說,倒也不是什麼壞事,以後我們道觀有獨孤將軍在背後撐著,哪裡還有地痞無賴欺負我們道觀的姐妹們。再說了,獨孤家的大小姐在我們道觀當冠子,這香火錢,獨孤家必然少不了,到時候咱們這苦哈哈的日子,也能跟著沾點油水……”有女冠倒是樂見獨孤千雅來。
“就你會想,聽說獨孤家的大小姐備受寵愛,刁蠻任性,怕就怕好處沒沾到,還得受她的氣呢!”另個女冠可沒這麼樂觀。
“那可不是,咱們道觀已經有了一個大小姐了,不久之後有要多一個大小姐,你們還沒受過大小姐的氣么?”這個女冠故意提高音量說道,就怕別人聽不到一般。
“那個算什麼大小姐,能跟獨孤千雅比么?連提鞋都不配吧!”另個女冠符合道。
“你們太閑了嗎?今天的功課都做完了嗎?”這時候從廂房走出了一個女冠,語氣頗為威嚴,但是出來之後卻出奇的年輕漂亮,這姿色在院中眾多女子里算是最為出挑的了。
“大師姐。”這下碎嘴的幾個女冠都不敢再說,恭敬的叫著蘇清沉。
蘇清沉就是少數真心修鍊的女冠,自小被清風道觀的掌門李清波撫養長大,雖然在同輩女道之中,年紀不是最大,但是入門最早,所以被奉為大師姐,又最遵守清規戒律,為人處世十分公正,又深得李清波器重,極有可能是清風道觀日後的掌門,所有其他女冠都對她十分恭敬,不敢得罪她。
“功課還沒完成的,還不去完成功課?”蘇清沉輕聲其責道。
於是一乾女道趕緊做鳥獸之散。
蘇清沉等眾人都離開院子之後,看向院子最角落那一間矮矮的廂房,那裡住著城中首富陸家的嫡小姐,陸凝雪。她不願意和眾人一起住,非選擇了一間小小的柴火房,收拾了一下獨居在那裡。也不願意和別人多交集,總是在道觀中沉默寡言,獨來獨往,大家都是可憐之人,唯獨她和別人格格不入,有種曲高和寡之感,莫怪大家都不喜歡她,排擠她,唯獨自己還能稍微護著點她。
沒有人知道陸家為何把嫡女送進道觀當女冠,除了剛送來的時候,為道觀捐了一大筆的錢,多年來漠不關心,不聞不問。
蘇清沉聽眾人又在說她,心中有些不忍,才出來打斷其他人對陸凝雪惡意的中傷。
蘇清沉去敲了陸凝雪房間的門,說是門,其實也就是幾個石頭隨意搭的,十分簡陋。
陸凝雪一聽敲門聲,就趕緊把字跡還未乾,散落得滿地的圖畫慌亂的收起來,實在收得有些來不及的,就趕緊往床下塞去。她知此來敲房門的人必定是大師姐,蘇清沉,她可不想讓蘇清沉知曉自己心中的秘密。蘇清沉是清風觀唯一對她還算好的人,她並不想讓蘇清沉知道自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異類。
“大師姐……”陸凝雪開了門,看到蘇清沉,吶吶的叫道,在蘇清沉面前的陸凝雪顯得有些木訥和拘束。
“你又在房間畫畫?”蘇清沉看著桌子上的墨,還有一幅即將完成的山水畫,皺眉問道,她早就知道陸凝雪視力不好,遠處的東西總是看得模模糊糊,到近處才能看得清,房間如此昏暗,陸凝雪只會把自己的眼睛弄得越來越壞。蘇清沉看著頭髮沒怎麼打理,大概早上起來都沒梳過,顯得有些凌亂,臉上還沾了墨,房間也十分凌亂。蘇清沉心想,陸凝雪都好幾年不當大小姐了,還是和剛來時一樣,不懂照顧自己。
陸凝雪面對著一板一眼又正經的蘇清沉,總是會莫名緊張,也不知是自己眼睛不好的緣故,她看蘇清沉,有微許的模糊,但是朦朦朧朧的,很是好看。每次她覺得蘇清沉好看的時候,總是有些緊張,不敢再看。突然想起蘇清沉在問她,這才遲緩的點了一下頭。
蘇清沉見陸凝雪還是和以前一樣獃獃愣愣的,十分遲鈍,她記得剛來時的陸凝雪雖然也不愛說話,但是那種知書達理,大家閨秀的氣質還是有的,雖然愛發獃,發獃時還總帶著一股好像怎麼都解不開的憂愁,看著都讓人覺得有種楚楚可憐的感覺。誰知道這幾年,也不知是她清風觀風水不好的緣故,這大家閨秀變的越來越邋遢,還越來越遲鈍,眼睛還不好使,雖然陸凝雪較好的容貌還在,但是總感覺像換了一個人。
雖然蘇清沉知道,陸凝雪其實不傻,也不遲鈍,只是對什麼都不上心,不然陸凝雪絕對畫不出一幅如此有靈性的畫。蘇清沉看著簡陋的書桌上,畫技越來越好,畫得越來越靈動的畫,蘇清沉微微嘆了一口氣,可惜了,她想陸凝雪以前應該是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子。她知道陸凝雪是一個非常有才氣的女子,也不知是何緣由被迫送入道觀。
“你這眼睛本來就不好了,房間光線這麼暗,再畫下去,你眼睛會越來越差的。”蘇清沉都不知道說了陸凝雪多少次了,可是陸凝雪就是屢教不改,還天天躲在昏暗房間內畫畫。
“嗯。”陸凝雪輕聲應道,她知道蘇清沉是為自己好,但是她完全不在意,但是又不好意思駁了蘇清沉的好意。
“你每次都嗯,就沒見你哪次改了。”蘇清沉皺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