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蘇清沉見陸凝雪整個人都坐立難安的樣子,便關心的問道。
在道觀人最多的時候,房間不夠用,蘇清沉便和陸凝雪一起擠在柴房,因為柴房沒有窗戶,蘇清沉入住之後,便弄了一個小窗戶,讓光線可以照入,不至於讓陸凝雪作畫的時候毫無光線,讓陸凝雪視線更差。
“沒事……沒事……”陸凝雪哪裡敢告訴大師姐,她畫的春宮圖,被別人看到了。“對了師姐,這是收據,我拿畫抵的,就是長得特別好看那一個……”陸凝雪突然想到,之前清風觀的債主不是蔡員外么,那剛才那個美人又是誰?
蘇清沉雖不知道陸凝雪和獨孤千雅怎麼湊一塊的,但是一看陸凝雪的表情,便知道陸凝雪忘記查驗債主的身份,好在長得特別好看,和獨孤千雅倒是能匹配,她接過收據一看,確實抵了一半的債務。陸凝雪這些年賣畫,為清風觀貼補了不少錢,想來蘇清沉還是心存感激的。
陸凝雪不通世俗,也不重錢財,這樣的人,除了痴迷作畫,對什麼都不上心,想想蘇清楚都覺得這樣不為世俗所誤,活得也算瀟洒自在。蘇清沉有時候還有些羨慕陸凝雪的生活,她本能的想護住這樣的陸凝雪,她想護住陸凝雪這份簡單和純粹。
“清風觀現在不用養那麼多人,你日後專心作畫便好,不用操心清風觀的生計。”蘇清沉對陸凝雪說道。
“畫了那麼多畫,留著也沒什麼用,賣了也好。”陸凝雪不在意的說道,她就是想為大師姐分憂解難。
“那些畫,很好,不該賤賣了去了。”蘇清沉總覺得陸凝雪的畫,永不止這些價值,賤賣可惜了。
“還可以再畫,又不辛苦,可是我想對你好,不想你那麼辛苦。”陸凝雪說道,那一段清風觀人最多的時候,她看著大師姐操持著清風觀每個人的生計,身心俱疲,她看著都心疼。
蘇清沉微微愣一下,她早已經習慣自己大師姐的身份,所有人都依賴著自己,還從未有人說出這番話,讓心頭的弦,被輕輕彈了一下,然後很快那陣響動就平復了下去。
“現在不辛苦。”蘇清沉淡淡笑著說道。
陸凝雪看著蘇清沉那淡淡的笑意,心頭一陣悸動,不敢再看蘇清沉的眼睛,趕緊裝著在整理手中的畫冊。
當天晚上的第一頓飯,千雅吃著清淡得看不到油丁的菜,形同吃草,難以下咽,而且一點葷的都沒有。別說千雅了,就是文竹都覺得這清風觀的伙食實在有點差,她都吃不習慣,那小姐肯定也吃不習慣,果然她看小姐就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之後,千雅和文竹的伙食就和清風觀的伙食分開,在清風開小灶,每天有葷有素,過得到是有滋有味的。千雅實在沒事,早起習武,上午寫字,下午彈琴,晚上看書,倒是也過得十分充實,若是放在以前,靈魂只有十七歲的她,斷然過不了這麼平淡的生活,但是經歷家族的覆滅,對她的性格還是有很大的影響,讓她的性格沉穩了下來。過著比平民稍好一些的生活的她,也沒有以往的那麼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雖然她還是不是可以和誰都能交好。不像文竹,在道觀個把月,就已經把道觀上上下下都混得不錯了。
千雅如今稍微熟悉的人,也就只有蘇清沉和陸凝雪。
自從有次,她和陸凝雪打了個照面,雙方都非常不自然。陸凝雪不自然,是因為她畫得那樣的畫被千雅看了,千雅不自然是因為,她知道陸凝雪肯定知道自己看了。好在兩個臉皮薄的人,似乎都很有默契的對那副春宮圖避而不談,好似那幅畫從來不存在過一般。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幅畫,對千雅帶來影響也漸漸消隱,被藏在了心底。
皇宮裡,蕭九成已經把朝中和宮中的事務都安排妥當了,帶了十來個侍衛,已經部分的暗衛,便南下準備來找千雅。
第261章
兩個多月後,她們的房子已經落成。因為在安平縣只認識清風道觀的女冠,所以喬遷新居那天,文竹便邀請了清風道觀的道姑們來她們新建的青磚瓦房裡慶祝一番。
這青磚瓦房總共花了她們七十多兩的錢,超出預算,但是看著氣派的新居,文竹還是很滿意的。
千雅覺得房子建好,搬進去就好,沒有那麼多講究,但是文竹堅持要宴請賓客暖房,說這樣日子才會紅紅火火。千雅不善應酬,雖然邀請十來個道姑,基本上都是文竹在應酬招待,儼然像半個主人。文竹如今多了三個手下,把自己當成小姐之下的管家了。
在房子建成前幾天,她們花了十三兩銀子買了一對年紀大概四十來歲的夫妻奴僕,外加他們十歲的女兒。他們原是官宦人家的家奴,因為原主人被罷官,加上人丁不興,家道中落,養不起太多奴僕,便把家中的部分家奴賣出。大部分人家因為條件艱苦,命壽一般都不長,四十幾歲奴僕已經不算年輕,女兒又太小了一些,所以一般人都不願意買年紀太大或太小的奴僕。
那男僕看著還十分壯實,有人願意單獨買下那男僕,女孩長得有些標緻,也有人要單獨買他們的女兒,那妻子身體看著不太好,就沒人願意買。他們一家不願意分開,便苦苦懇請原主人讓他們一家三口賣給同一戶人家。原主人感念他們夫妻在伺候他家多年的情分,便答應了他們。只是實在沒人願意同時買他們一家三口,原主人實在沒辦法,要單獨一一賣掉的時候,千雅和文竹正好出現了。她們便以十三兩的價格,把他們一家三口都買了下來。一家三口沒有被拆散,對千雅和文竹都十分感激。男僕叫阿順,文竹就叫他順叔,叫他妻子順嫂,那女兒叫群兒。
平日有什麼粗活讓順叔干,至於順嫂,身子不太好,就只負責做做飯,清理屋子,一般群兒也能幫上忙。文竹就充當管家和千雅貼身侍女的角色,和租地僱農打交道,家裡缺了什麼,要添置什麼,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是文竹決定,順叔打下手。
因為文竹太過能幹,另外三個僕人也盡心儘力,千雅什麼都不用操心,只要當著主人的擺設就好。她有大把的時間用來琴棋書畫,還真別說,這兩三個月,她琴棋書畫都長進了不少。有次無意間,她發現群兒在讀書識字方面有些天賦,她閑著實在無聊的時候,便教群兒讀書識字,甚至武藝也都教了一些。
蕭九成已經到安平縣三五日了,她不知以什麼借口去找千雅才不覺得突兀,所以並沒有直接去找千雅。這三五天,她也先住在清風觀,而且住在千雅之前住的房間,並給了蘇清沉一錠五十兩的銀子。
蕭九成少女時期也在清風觀進香過,蘇清沉對蕭九成也有過幾面之緣,蕭九成也和千雅一般,也是讓人過目難忘的女子。所以蘇清沉知道蕭九成的身份,但是蕭九成沒有表露自己身份,蘇清沉也就當作沒認出來,只是奇怪,最近清風觀風水特別招皇后,廢后前腳剛搬走,後腳太后又進來了。不過都是財神爺,蘇清沉不敢怠慢,盡心伺候著。
這幾天白天,蕭九成就一直在千雅新房外徘徊,越是在意,越是小心,越是小心,就越是束手束腳,越不敢貿然去見千雅,後來她實在是忍不住了,也不管突兀不突兀了,只想,先見了千雅再說。
這日,文竹帶著順叔,準備去集市買幾頭豬回來養,只是下起了大雨,他們滯留在城裡。
蕭九成實在忍不住了想見千雅,她故意淋了些雨,然後去敲千雅新家的門,不帶丫鬟,也不帶侍衛。
開門的是順嫂,她看到有個身體微濕,樣貌美麗的單身女子在外面。
“有什麼事嗎?”作為下人的順嫂不敢隨意放人進來。
“外面雨大,天色已晚,我路過此地,想避雨留宿,不知主家能否收留?”蕭九成語氣輕柔的問道。
“你稍等一下,我去問下我家小姐。”順嫂見眼前女子氣度不凡,就馬上回屋子請示千雅。
“小姐,外面正下著大雨,外面有個貌美的單身女子路過此地,想要避雨借宿,您是允還是不允?”順嫂來到千雅屋子前問道,此刻千雅正教群兒識字。
“行吧。”千雅一聽是單身女子,便同意了。
順嫂再次出來的時候,便把蕭九成帶入院子。
蕭九成看著院子里構造,這屋子對尋常人家來說,應該算是不錯的,但是對於皇宮,甚至獨孤府而言,實在是太小了。
順嫂拿了塊布給身體有些濕的蕭九成擦身體。
“謝謝大嫂,十分感謝主家收留,我能向你家小姐親自道謝嗎?”蕭九成問道,她進來好一會兒了,就是不見千雅的影子。
“夫人請見諒,我家小姐不惜見生人。”蕭九成做已婚女子裝扮,所以順嫂叫蕭九成夫人,一看也知道不是尋常人家的夫人,只是奇怪怎一個人在外,身邊沒有伺候的人,總覺得不大妥當。
順嫂一家子雖然被買入的時間雖然不長,順嫂也是個細緻的人,她聽文竹述說,以及自己的觀察,對千雅的性格也略知一二。她原是官宦人家的家奴,她原本主人沒沒落之前,往來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貴,所以一看千雅的架勢,便知道也是極其富貴人家的小姐,甚至有些細節比她原本主家更講究。
千雅這般性格,蕭九成倒不意外,只是沒想到自己和千雅已經在同一個屋檐下,卻還是見不上面。
“那就不驚擾貴小姐了。”蕭九成語氣不免有些遺憾的說道。
“等下用膳,許能見到。”順嫂寬慰的說道。
到了晚上,快到用膳的時間的時候,千雅才想起她家來了一位女客人,她雖然不太喜歡接觸生人,但是還是要盡一下地主之誼。
“那女客呢?”千雅問進來添茶水的順嫂。
“正在客房休憩,等小姐用膳的時候,便叫她一起來吃。”順嫂據實回答道。
“等下多加一兩道菜,畢竟來者是客。”千雅對順嫂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