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於在意,蔣艷反而不敢問出來,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坐到邊上,說:“你在看什麼?”
岳長嵐把手機一移,指著屏幕道:“雙子座嘛。”
蔣艷:“……”
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岳長嵐又說:“說起來,巨蟹座就在雙子座的東側,我們可以看看。”
蔣艷側目而視,半晌,搭腔道:“哦哦,你知道我是巨蟹座的啊。”
岳長嵐道:“你生日不是給我發提醒了嘛——今天是我的生日,給我個祝福唄——你不是這麼說過。”
“咳咳。”做是一回事,被當事人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蔣艷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假意咳嗽,望向手機屏幕。
岳長嵐已經重新對向了巨蟹座,並說:“我記得巨蟹座是非常不顯眼的一個星座,最亮的一顆恆星也只是一顆四等星。”
“怎麼說話的。”蔣艷裝作不開心的樣子,“那天蠍座呢?”
“天蠍座是十二星座裡面積最大的,我看看這邊能不能看見……”
兩人轉了一個圈,總算找到了。
蔣艷望著天空,納悶道:“我怎麼覺得這天空看起來和手機里的不太一樣。”
“正常啊,我們不是專業人士,沒辦法在天空中準確定位星體。”
蔣艷瞟了岳長嵐一眼:“可是你好像懂挺多。”
“大學的時候看過一陣子這方面的書,不過現在不行了,都忘的差不多了。”
“你大學在哪念的?”
兩人又這麼聊起來,岳長嵐許久沒有和別人這樣聊天,回想起來的話,上一次這樣長久深入的聊天好像是十年前還在讀書時候的事,那個時候她還會跟社團的前輩出去玩,後來工作忙起來,就沒有機會了。
再後來創業成功,相對穩定了,倒是清閑了,只是那個時候,心裡有了一個希望一起旅行的人,便覺得和別人旅行都沒有什麼意思。
岳長嵐意識到自己再次想起了莫瞳瞳,她想要讓自己若無其事,但是還是不受控制地立刻低落起來,這時她和蔣艷正在說起旅行過的地方,蔣艷覺察到了岳長嵐的不對勁。
因為岳長嵐在一段可以接下去的談話中突然沉默下來,她望向天空,眼神沉沉,帶著憂鬱。
憂鬱這個詞聽起來就好像是中二病年輕人的專有辭彙,但是真正的憂鬱是很容易察覺的,那是情緒突然的低潮,對自己無力改變的失望,蔣艷知道岳長嵐一定想起了什麼。
對方的生活中應該已經不存在令她無力改變的東西,除了一樣。
八成又是莫瞳瞳。
戈壁的夜晚有點冷,露在外面的雙手開始變得冰冷,蔣艷把手捂在臉上,問:“你冷不冷?”
雙手擠壓臉頰,把臉上的肉擠得鼓了出來。
岳長嵐看見了,忍不住說:“別用我的身體做這樣的動作。”
蔣艷沒鬆手,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問:“為什麼不行啊?”因為口腔被擠壓,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岳長嵐道:“看起來很蠢。”
蔣艷鬆開手:“可是我以前做的時候,別人說很萌啊。”
岳長嵐:“那是因為你用的是自己的身體,普通人做出來都比較蠢吧。”
蔣艷看著她:“你覺得自己長得很普通啊?”
岳長嵐反問:“不然呢。”
蔣艷道:“你對自己有誤解。”
突然傳來歌聲,她轉身望向不遠處,看見那邊居然燃燒起火堆,一群人圍成了一圈,開始唱起歌來。
那邊的熱鬧與這邊的安靜形成強烈的對比,蔣艷覺得自己好像是在看一齣戲劇。
岳長嵐不說話,蔣艷就又說:“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是演員。”
岳長嵐說:“是么。”
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尷尬,明明在幾分鐘之前,她們還聊得熱火朝天,彷彿聊個通宵也不是問題。
蔣艷屈起雙膝,把下巴靠在膝蓋上,歌聲遠遠傳來,唱的很一般,不過就算從聲音中也能聽出那種毫無陰霾的爽朗,哪怕唱的是並不甜的情歌。
蔣艷想起一件事情,也是某個類似的場合——對了,是顧盞喬的生日宴會上,他們燃燒起篝火,放起煙花,在片場為顧盞喬慶賀,而莫瞳瞳也在。
岳長嵐的眼瞳映照著篝火,裡面燃燒著比倒影更加劇烈的火光。
蔣艷就在那天看出岳長嵐喜歡莫瞳瞳。
她過去和岳長嵐搭話,說了某些像是雞湯的安慰的話語,好像是什麼“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之類的話吧。
那個時候岳長嵐對她說:“你那麼擅長安慰別人,過去一定經常安慰自己。”
捫心自問實話實說,蔣艷那個時候被這句話傷到了。
但是時隔一年她想起來,也覺得當時的自己是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岳長嵐這句話再過分,也過分不過自己這種在人家傷口上撒鹽的行為,事後蔣艷自己從多種角度分析,認為她這種莽撞的行為還可能是出於,當時她已經對岳長嵐有了好感,於是產生了一些嫉妒之情。
可是換種角度想,撒鹽至少殺菌消毒不是?
這段回憶在蔣艷腦海中閃現而過,蔣艷卻還是忍不住說:“你還是忘不了莫瞳瞳么?”
——直球!
岳長嵐一臉震驚地看著蔣艷,彷彿完全沒有想到對方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說都已經說了,蔣艷就不在乎了,就算岳長嵐接下去對她破口大罵,她也決定不動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