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聽著怎麼有點耳熟?
她咽了口口水,嘗試發出更多的聲音——
“這聲音,聽起來,怎麼好像——不對——蔣艷?好像是……蔣艷的聲音?”
岳長嵐猛地站了起來。
貓咪好像被她嚇了一跳,從她腳面上跳過,她頓時發現自己的腳踝有一點隱隱作痛,像是扭傷,又像是撞傷——等下,夢裡怎麼還會痛?
不,說到底,痛覺這種東西是產生在大腦神經中樞的,就算並沒有實際的損傷,只要在夢中她的大腦神經中樞“偽造”出了一種損傷,會有“疼痛”的感覺是理所當然的。
更何況這疼痛感也不太強烈,或許正是因為處在夢中的緣故。
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岳長嵐覺得自己不僅腳疼,頭也開始疼起來了。
她環顧房間,然後絕望地在床頭櫃電視櫃書柜上看見了蔣艷的照片。
如果是夢的話,她好像夢見自己來到的蔣艷的房間,而且,說不定,可能……
岳長嵐從頭上抓下一撮深棕色微卷的頭髮,這是蔣艷最近髮型的樣式。
岳長嵐抬手用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是,沒記錯的話,去年,自己收到了來自蔣艷的表白。
那是在去年的高口碑電影《夢裡花青》殺青之後,他們私底下在盧三寶家裡組了個聚會慶祝,酒過三巡,她被蔣艷叫了出去。
她還記得那昏黃的樓道燈光,和樓道里穿梭而過的冷風。
蔣艷的耳朵上是鑲著碎鑽的環形耳墜,在她撥弄頭髮的時候閃閃發光——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記得這個,反正她就是記得。
當時對方說:“這麼說吧岳總,我喜歡你。”
如此豁達直接的態度著實震驚了岳長嵐,以至於她也忘記客套,直言道:“我不喜歡你。”
蔣艷笑起來,通常情況下蔣艷被粉絲們認為是個溫柔好脾氣的御姐人設,但是那一刻岳長嵐覺得她笑的有些壞壞的。
她扯動一邊的嘴角,稍稍斜著眼看著她,話語輕描淡寫:“我喜歡你,和你有什麼關係。”
岳長嵐連忙甩了甩頭,試圖把這回憶甩出去。
她無法否認在過去的一年裡她時常回想起這一幕,但是她認為這完全只是因為衝擊太大的緣故,她並不覺得自己和蔣艷已經熟識到了值得對方傾心的程度,更何況對方是目前娛樂圈炙手可熱的女明星,大多數人都認為她只差一個有說服力的獎項就可以被捧上神壇。
而且,對方在表白完之後就沒有什麼動作了。
啊,當然,並不是說她在期待著對方有什麼動作,只是對方當時明明說過“想要追求”之類的話,然而之後的表現卻不冷不熱,岳長嵐認為自己心裡那些微的不快應該只是自尊心作祟。
但是現在是怎麼回事?她做夢夢見自己變成蔣艷了么?
……這有道理么?
岳長嵐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混亂,雖然房間里打著溫暖的空調,還是在手臂和脊背上起了一片的雞皮疙瘩。
在起了雞皮疙瘩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還是□□的狀態,連忙打開衣櫃,想要換一件衣服。
衣櫃里亂七八糟地被擺放的衣服令岳長嵐嘴角一抽。
她露出有些猶豫的目光,拿出其中一件來聞了一下,這行為可能是有點變態,但是岳長嵐多少有點輕微的潔癖——她記得這事蔣艷在上個星期的一個綜藝節目里穿過的襯衫。
衣服上是潔凈的洗衣粉的味道。
她鬆了口氣,看來這些都是乾淨的衣服,只是擺放的比較亂而已。
但是在這堆衣服里她並沒有看見內衣褲,她打開了衣櫃下方的一個抽屜,找到了內衣褲。
內衣褲擺放的相對更加整齊,當然在岳長嵐眼中這些也完全沒有整理過,這種凌亂的痕迹似乎更加凸顯了某種生活氣息,岳長嵐臉上開始發熱,於是只好不斷地對自己說:夢而已,只是夢而已。
她先看中一套白色蕾絲的,然而展開內褲后,發現那是背後完全鏤空的,她感受到自己的臉快要著起火來——她為什麼要夢到蔣艷擁有這樣的內褲?
她連忙把內褲塞回抽屜,又找出一套黑色緞面的,這一回還算可以接受,只不過當岳長嵐展開開始穿的時候,還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不要看,不要低頭看。
她幾乎是閉著眼睛把衣服穿上,在重點部位有了包裹之後,才終於鬆了口氣。
真是夠了,為什麼我還沒有醒過來呢?
岳長嵐又穿上外衣和長褲,在扣襯衫扣子的時候因為手指的顫抖差點扣不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重重坐在床上,雙手掩面。
接下來該怎麼辦?怎麼樣才能脫離這個夢?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了一陣啜泣。
是女人的啜泣聲,似乎被壓抑著,於是斷斷續續。
岳長嵐猶豫了一下,盯著房間的門把手看了許久,最後決定開拓一下新的地圖,她打開門,穿過走廊,來到客廳,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黑色短髮的年輕女人,正捧著臉哭泣。
她的腦海中一下子竄過了很多劇情,然而女人已經抬起頭來,紅著臉看著她,略有些局促道:“我,對不起艷姐,我,我又想起來了,就又……那個,我已經和司機聯繫了,他大概一個小時后就會過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機場。”
岳長嵐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認出她是蔣艷的助理竺美勰。
岳長嵐記性很好,基本見過兩面以上的人都能記住,但是此時她心裡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這夢裡怎麼連小竺都出現了?
她於是忍不住問:“你怎麼了?”
這一句話算是捅了簍子,竺美勰先是一愣,隨後眉頭擠成八字,嘴巴抽動,嚎啕大哭起來。
“我忘不了他……我忘不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