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我就在院子里。”
“啊?那麼冷,你在院子幹嘛?”
岳長嵐把電話掛了。
時間回到早先時候,在顧盞喬和岳長嵐的房間里。
岳長嵐以顧盞喬的抱怨聲為背景音看了一會兒書,漸漸抱怨聲不見了,大約是顧盞喬睡著了。
顧盞喬睡著之後,岳長嵐便拿出手機給蔣艷發了條簡訊,讓她注意一下魯思回,得到回應之後,因為還沒有到平時睡覺的點,就繼續看書。
她一邊看書一邊又想,最好能把手機卡換一下,找個機會……
夜已經深了,外頭風聲陣陣,房間里只剩下顧盞喬均勻的呼吸聲,床頭燈下書頁上的文字開始出現重影,岳長嵐走了下神,於是突然理智的思考全部消失無蹤,感性攫取了她的大腦,她想到過去幾年——其實也沒什麼,果然那麼多年了,什麼感情都已經淡了。
然而這個想法一出現,就有個更大的聲音在角落說:撒謊。
撒謊、撒謊。
她還是在意,她在意道甚至想要做些什麼破壞她們的感情,她在意到想要放下尊嚴去求一求對方給她一個機會。
她用工作去麻痹自己,不給自己的大腦一點喘息的機會,但是結果是只要有一瞬間的喘息,悔恨就趁虛而入。
她很後悔,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後悔,明明理智告訴她就算重新來過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但是她還是想,如果她在這五年裡做過什麼,哪怕只是一點點的主動出擊,是不是就會發生什麼改變?
說來可笑,她其實都已經記不清她是為什麼會喜歡上莫瞳瞳了,她在莫瞳瞳十五歲的時候就和她認識,最開始,因為對方年紀小,又社交恐懼,只把她當成妹妹看待。
但是大概是,有些人的光芒,無論如何都不能掩飾吧,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放不下的人。
岳長嵐十八歲就確定了自己的性向,她談過戀愛,都是和比自己年紀大的姐姐,然而所有感情都淺嘗即止,女朋友們在分手的時候全都對她不滿,認為她一點都不在意這份感情。
其實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她記得最後一個女朋友,指著她的鼻子罵她:“風水輪流轉,總有一天你也會愛而不得,也會有一個人,根本看不到你付出的愛。”
作為一個虔誠的馬克思主義信仰者,岳長嵐才不相信這種詛咒,沒想到接下來的人生好像是在打她的臉。
她喜歡上了莫瞳瞳,但是莫瞳瞳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幻影,沒有人能夠進入她的生活——岳長嵐曾經以為,這代表著沒有人能夠進入她的生活。
思緒戛然而止,一個暖烘烘的東西突然抱住了她的腰,喃喃道:“瞳瞳……”
岳長嵐幾乎可以說是從床上跳了起來,並且把顧盞喬一咕嚕推到了地上。
顧盞喬半夢半醒,揉著腦袋從地上起來,喃喃道:“頭好痛……”
岳長嵐這會兒反而故作鎮定,瀟洒地披上外衣說了句“睡不著出去一下”就開門出去了。
一打開門,她拔腿直奔導演組,問導演:“真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導演驚訝不已:“怎麼了?”
岳長嵐找不出合適的借口,只能說:“我認床。”
導演道:“你瘋啦艷子,你可是’睡神‘啊!”
岳長嵐:“……”這是什麼破外號。
溝通無效,岳長嵐抱胸望月,沉思許久,突然之間,手機里收到了幾條信息——
【這姑娘有點二,又問我懷孕的事,又恐同……】
岳長嵐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被突然叫出去的蔣艷並沒有任何抱怨。
她默默起了床,把被子裹在身上,拿起手邊自己的東西往外走。
然而蔣艷開始默默起床收拾東西的這個行為顯然把魯思回嚇壞了,魯思回帶著哭腔道:“對不起,我以後不亂說話了,岳總,您別生氣啊……”
蔣艷也摸不準岳長嵐是不是因為她剛才發過去的魯思回的話生氣了,回過頭猶豫道:“別多想,我就出去一下。”
她這種欲言又止的模樣讓魯思回更加的惶恐,魯思回連忙起床跑過來,抱住了她的手臂。
這個時候蔣艷打開了門,看見岳長嵐就在門外站著,她對著攝像導演說:“我們有點私下的事要說,你先別拍了。”
魯思回說:“艷姐,你救救我。”
岳長嵐:“這是怎麼了?”她可沒說要把魯思回也一起帶出來。
魯思回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眼看著要沾到自己身上去了,岳長嵐連忙伸手想把蔣艷拉過來——她不希望自己的身體受到污染。
魯思回卻抱得很緊,蔣艷頭大,顧盞喬卻在這個時候揉著腦袋出來,對著她們喊:“你們在幹嘛啊?”
這一聲把隔壁房間的男人們都叫出來了,蔣忠義道:“怎麼了?有老鼠么?”
岳長嵐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本來只是希望蔣艷以“岳總”的身份去逼節目組給她們個睡的地方。
但是現在這樣,搞不好可以趁亂……
岳長嵐連忙望著魯思回道:“你剛才說了什麼,想想,道歉有什麼用,要悔改啊!”
魯思回福靈心至,不知道從剛才的對話中明白了什麼,高聲道:“顧老師!對不起,我錯了,我希望你和我一個房間!”
顧盞喬:“?……顧老師是在叫我?”
蔣艷:搞毛?
如此這般吵吵鬧鬧又鬧了大半宿,連帶著導演組都過來勸,魯思回不好意思說出前因後果,只纏著顧盞喬說希望能一個房間,蔣艷和岳長嵐自然也不會說,顧盞喬莫名其妙地被魯思回說了個頭昏腦漲,見魯思回哭的巨慘無比,鄭重其事地聲明她對魯思回沒有意見,是魯思回對她有意見。
大家就都順著她說:“好好好,是她對你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