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阿澤來看你了。
和我一起。
我做夢都想著今天,即便他什麼都不知道。
“你……是阿光?”宋中繼認出許光了,哪怕十幾年沒見了,嚴格說起來,他和許光勉強算小時候的玩伴。十幾歲的他在鎮子里浪,下水摸魚,上樹掏蛋,身後跟著一群小娃娃。
許光和許耀就是其中一個,許家鎮就這麼大,不存在陌生人。
這麼多年了,許光這顏值,還是沒變,想不認出來都難。
宋中繼忙掏出大雞霸,遞煙,與自己一樣,許嵐家也是今非昔比,聽說小嵐的那雙兒女,現在是大明星,明星啊,在許家鎮這個小鎮子眼中,象徵著高端大氣上檔次。
宋中繼這個年紀的人,又住在小鎮,沒興趣關注娛樂圈,要不是身邊的人說這事兒,他都不知道許嵐的兒女成大明星了。
當年,小嵐每年暑假都要帶著兒子來他家住一段時間。
宋中繼無所謂,鄉下粗茶淡飯,能值幾個錢,住宿更不是問題了,鄉下最不缺的就是房間。
而許嵐每個月都會給他一千塊的伙食住宿費,零幾年的時候,這筆錢不少了,夠他抽煙喝酒擲骰子,瀟洒樂無邊。
不過她那個兒子有點皮,他不太喜歡,經常仗著年齡大揍志龍。為此,他沒少跟許茹抱怨,意外的是,向來溫婉的女人,逢著遇到這種話題,就像炸毛的貓兒,反應特別激烈。
吵了幾次后,宋中繼就不再提這茬了。
宋中繼打開塑料袋,往外掏黃紙等東西,冷不丁的給人擋了一下,抬頭,那個很俊朗,總覺得有點眼熟的年輕人笑道:“叔!”
“你是?”宋中繼看向許耀。
但許耀沒理他,身後的兒子低聲道:“爸,他是秦澤啊。”
秦澤?!
我滴天。
宋中繼當時就震驚了。
眼前的年輕人,就是當年相貌平平的皮小子?
某助理:MMP
只聽說過女大十八變,男孩也行?
這哪是男大十八變,這是核裂變。
記得某次兒子又被秦澤揍了,到他面前哭訴(因為喊媽媽沒用),他也很無奈啊,和許茹抱怨,要吵架,和許嵐抱怨,人家不鳥他。
於是摸著兒子的頭,說:“這種城裡人,心最髒了,以後肯定不會有出息,長的也肯定沒你俊。”
如今,看看秦澤,再看看不修邊幅的兒子,感覺臉好痛。
“阿,阿澤……”宋中繼臉上堆笑,有些尷尬。
記得他以前經常私底下用惡狠狠的眼神瞪小秦澤,企圖嚇尿這個城裡來的小屁孩,讓他乖一點,別老揍自己兒子了。
打是沒勇氣打的,一千塊大洋呢。
“我難得來看一次許阿姨,有些話想單獨對她說,你倆先回去吧,或者等我們走了,再來祭拜。”秦澤說。
他聲音很溫和,但語氣卻半點不溫和,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不容拒絕。
宋中繼倒是沒什麼,年輕時的經歷早就讓這個男人拋棄了所謂的尊嚴,圓潤光滑的很。
這年頭,稍有點文化的年輕人就愛自視甚高,凸顯個性,明星這種東西,最是被他們不屑。這句話,聽在出國留學的宋志龍耳里,卻格外的刺耳,格外的高高在上,碾壓自己的尊嚴。
這一刻,他終於回憶起了曾經被秦澤吊打的恐懼,以及乖乖當小弟的恥辱。
他對秦澤沒有半分好感,出於童年時不開心的回憶,不僅僅是常被秦澤欺負,還有母親幾乎不講道理的偏心。
每年都會來家裡的城裡娃,穿著讓他羨慕的漂亮衣衫,言語之間,總帶著幾分高高在上。
“這種兩毛錢的冰棍,我從來不吃。”
“老鼠屎,我早就吃膩的東西,看把你津津有味的。”
“我不要喝這種汽水,我只喝AD鈣奶。”
“你是不是喜歡隔壁那個小花?難看的要死,我姐姐比她漂亮多了。”
能氣死人。
還有剛才,祭拜母親的時候,這個人站在最前頭,連舅舅都矮他一個位置。
憑什麼?
舅舅看他的眼神,更讓宋志龍心裡失衡,要知道舅舅對他有多好,表弟表妹都不如他的。
可他從來沒有見過舅舅用那種眼神看他。
憑什麼?
宋志龍怒道:“憑什麼。”
這是我媽的墳,憑什麼讓我們走。
你算什麼東西。
還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憑什麼,我是出國留學的高材生,我舅舅是幾百億身價的大老闆。
我不比你差。
“滾!”秦澤像是失去了僅剩不多的耐心,喝了一聲。
宋志龍感到一種奇怪的壓力,讓他本能的膽怯起來。但他梗著脖子,一動不動。
許耀皺緊眉頭,不悅的語氣:“你們先走。”
宋志龍:“……”
心裡好難過,就像在前頭衝鋒的戰士,冷不丁的回頭,發現自家將軍已經投敵。
我是你外甥啊,難道還不如這傢伙?
“舅舅。”
目送父子倆漸行漸遠的背影,秦澤喊了一聲。
許光應了一聲。
秦澤沒搭理,他看向許耀:“我是應該叫你舅舅,還是什麼別的奇怪稱呼?”
許耀如遭雷擊。
許光一屁股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