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應該暫避鋒芒,讓她先把項目搞起來,然後再找機會來打擊她。
許智龍想好之後,先把石亞楠放一邊,可是他想起來之前請客那事,讓江如蘭最後攪了局,自己的算計全都落空,反讓石亞楠出了風頭。
許智龍氣又上來了。
本來公安局空降過來個女的當局長,他是知道的,沒當回事,因為和他牽涉不大。
現在看來,這個新來的好像不太懂事,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自己和石亞楠的爭鬥。
不行,不管她知不知道,不能讓她就這麼輕鬆的當她的局長,否則自己在文山不是更要被人小看了,隨便調來個人就能和自己做對。
這絕對不行,必須要讓她知道文山還有自己的存在。
許智龍想著。
實際上他自己也沒發現,自從去年出事,失去了志在必得的市長位置,轉到政協之後,他的心態就大變了,隨時隨地他都在意以前的老部下,還有市裡那些稍有點地位的人對自己的看法,總覺得這些人會在背後議論他,小看他。
這對一向自尊心極強,極要面子的許智龍來說,真比殺了他還難受,所以他才處處和石亞楠做對。
就是為了顯示自己沒有倒下,任何人都不能小看他,許智龍變得敏感,易怒,稍稍的觸犯他也不能容忍。
因此這次江如蘭無心的一個舉動,就讓許智龍感覺到了極大侮辱。
他一定要報復江如蘭。
可怎麼報復她呢,許智龍覺得還是先了解一下江如蘭的底細再,必竟是省里空降來的,背景應該是有一些,但不知究竟成色如何,摸清了為好,為此許智龍立刻找到賈利民。
對他,許智龍再熟悉不過了,文山市局換了好幾任局長,賈利民卻一直是副職,之前許智龍大權在握的時候,賈利民也曾討好過他,不過那時許智龍意氣風發,重用的是有闖勁,敢拼搏,出成績的人。
賈利民那種得過且過,四平八穩的老好人,許智龍看不上,雖然和他私人關係弄得不錯,就是一直不提拔他。
但是失勢之後,意外的是賈利民還是來看過他幾次,態度一如既往的恭敬,許智龍倒覺得有些歉意。
因此對賈利民好感憑添。
這次的事和公安局有關,自然首先就想到賈利民。
果然賈利民很快就過來了,兩人寒喧了幾句。
許智龍也沒多廢話,直接就問起來了:「老賈,你們局新來的那個局長,好像有點門道啊?」賈利民其實早猜到許智龍找自己,來者不善,上次鴻門宴的事他也聽說了,也知道就是那次飯局上,江如蘭把萬泉崗案件破獲的情況給報給了石亞楠,他估計是這個原因掃了許智龍面子。
許智龍想找江如蘭的碴。
不過賈利民抱定事不關已的態度。
也沒給江如蘭提過醒。
他知道許智龍不是好惹的。
今天找到他了,賈利民早有準備:「是的,許主席,江局長是省公安廳直接任命的,來到市局后,做事雷厲風行,對工作各方面都抓得很緊,一連破了幾個積案,現在市局上下對她都很佩服。
」許智龍聽不得這話,擺了擺手:「行了,老賈,空話別和我說。
說吧,她以前在省廳是什麼職務,家裡關係如何啊?」賈利民明白這是真要整江如蘭了,他是抱定兩不得罪的態度:「就我知道的,她在省廳一直就是在機關工作,沒擔任過一線具體職務。
不過資歷還是夠的,家裡她愛人是在供電系統高工吧,也就是知識分子家庭出身。
我知道就這些了,畢竟我一直在文山市局的,省廳還有些什麼,也不可能太清楚。
」許智龍聽了他的話,想了想,按賈利民說的,江如蘭應該沒什麼強力背景,可如果這樣,會把她一個沒有擔任相應職務的女人直接派來當局長?這不合理。
許智龍畢竟官場混跡多年,雖然受打擊后變得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但是基本的判斷還是有的:不能自己直接出面,那樣的話,萬一造成什麼後果也是麻煩。
許智龍腦子轉動著:她不是努力抓公安工作,又是破積案,又是掃黑的,就給她個機會,讓她去碰碰那個人,看她如何應對,想到這裡,許智龍心裡豁朗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好的,老賈,這情況,我也知道了,我們政協準備為江如蘭慶祝一下,來文山時間不長,就做出這麼多色工作,值得慶祝,順帶也為老賈請個功。
」賈利民見他這態度,倒是想不透,什麼打算,不過反正和他無關,他也不去多想,又和許智龍應付一番。
告辭走了。
當然,他是不會和江如蘭說這件事的。
兩不得罪,這是他的原則。
許智龍送走了賈利民,立刻開始按剛才的想法,給江如蘭找起事來,而這時他所說的那個人,正在擺宴宴請石亞楠。
原來石亞楠這次倒是許智龍想到一塊了,她所想找的人也同一個,此人名叫王送,在文山可謂是一方霸主,出得市區,幾個管縣和廣大鄉村無人敢不賣他面子。
王家本來在文山就算是一個大宗族,宗族內從事各種行業的人才都應有盡有,只是缺少個主心骨,攏不成一股繩,就是王送出頭之後,改變了一切,此人本是農民出身,早年初中畢業后不願待在老家務農,王脆去了南方闖蕩。
幾年後發了點小財回來,卻立刻開始糾合同宗兄弟,鄉鄰故舊,他找到了發財門路,盯上了文山還有左近幾個市的有名無名的古墓,別看文山背靠大山,但在風水上,這可是營墳造墓的好地勢,所以歷代以來都有一些高官王公,為了萌庇後代,在文山附近的山內外修建阻宅。
所以盜墓這個行當在文山也算歷史久遠。
王送就盯上這個行當了,他和別人不同的是,因為在南方闖蕩的時候,結識一批古玩圈內的人脈,有了自己的渠道能夠直接向海外轉銷盜來的陪葬古玩。
所以很快他就發達了。
隨後又及時轉型,從開採煤礦著手,越做越大,慕名而來投奔他的各類人物也越來越多,加上王家宗族的影響,王送的銀沙湖集團成了文山首屈的一指民營企業標杆,利稅大戶,幾屆文山政府對他都是另眼相看。
有些年政府財政吃緊,還要請他多多贊助一些市政工程,王送越發在文山舉足輕重,弄到後來,連市裡一些重要職務變動升遷,也得徵求他的意見。
石亞楠能最取代許智龍,王送也是出了一把力的,原因很簡單,雖然在早些年許智龍和王送也算合作愉快,但許智龍也是一個強勢的性格,隨著步步上升,自然不會再對王送過於客氣。
本來王送也準備暫時忍讓一下,畢竟許智龍在文山這麼多年的經營,讓王送不得不心生忌憚,但到了後來,許智龍越發的強勢,在他主抓的幸福大街改建工程,直接把王送控制下的集團排除在外。
這對王送就是公開的挑戰,要知道自從王送崛起之後,文山各種大小工程項目都少不了他的插足,如今這麼大的一個項目完全把他排除在外,這會給文山各色人物一個什麼樣的信號,說明市政府對王送的態度變了,如果許智龍真的成為了市長,將會有可能加速讓王送和他代表的集團邊緣化,甚至進行清算,所謂未雨先稠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