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京意沉默了片刻，顯然沒有意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旁邊的杜嫣已經開始欲哭無淚，悲憤地哭訴起來：“你最好祝福人沒事吧。那個中醫還和我爸關係挺好，他要是把這事跟我爸說了，你也別想活……”
“我為什麼活不了？”
謝京意聽到這裡，不同於她的悲觀，倒是表現得饒有興味。
“我倒是願意主動找伯父負荊請罪，坦白從寬，爭取減刑。”
杜嫣：“……”
當天晚上，不出意料地，杜嫣的電話差點被杜寬打爆。
接通電話，杜嫣先發制人，強裝沒事地問道：“你幹嘛……”
杜寬晦暗不定的神色讓她捉摸不透，嚇得杜嫣背脊涼了半截。
“今天去找梁醫生了嗎，他怎麼說？”
杜嫣心虛，又不敢瞎扯，畢竟老杜這陣仗怎麼看都像是來釣魚的。
“呃，去了，他叫我好好休息，多運動運動……”
杜寬頗不在意地“呵呵”了兩聲，話題果然直奔她的私生活：“聽說你有男朋友了？”
杜嫣汗顏，偷瞄了眼正在洗漱台給她洗藍莓的謝京意，硬著頭皮回老杜的話道：“哈哈，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得到杜嫣肯定的答案，杜寬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難看，“你們同居了？”
像是被家長抓包早戀的中學生，杜嫣又慌又怕，下意識地反駁道：“沒有啊……”
杜寬直接被女兒給氣笑，臉上大寫著“你最好是真的沒有”。
一向自持的男人難得為情感上的事情所惱怒，他哼笑了聲，不緊不慢地向她攤牌。
“前幾天我去你家的時候，看到陽台上晾了一套男士西裝。杜嫣，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杜嫣幾乎要被嚇暈，遲鈍的大腦“嘎吱嘎吱”地運轉起來，企圖瞎編一個聽起來比較合理的解釋矇混過關。
好巧不巧，謝京意正好把裝滿了洗凈的藍莓的小碗放到了杜嫣面前的茶几上，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問她：“想喝牛奶還是喝茶？我去給你倒。”
此刻，杜嫣真真切切地體驗了一把什麼叫作“心如死灰”。
“……”
“嚯。”
視頻里，戴著銀邊眼鏡的杜寬眯了眯眼，嗤笑一聲。
“男朋友？給爸爸介紹介紹。”
杜嫣真的要恨死了，想瞪謝京意又不敢明目張胆地把視線看過去，只能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惡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
“這不好吧…我還沒準備好呢，而且我們才剛在一起沒多久……”
她賣慘，沒想到卻引發杜寬更為陰陽怪氣的反問：“剛在一起？”
“剛在一起就做到腎虛？”
“杜嫣，”
杜寬看著手機屏幕里被他錦衣玉食供大的小公主，表面上理智尚存，心裡早就被那未曾謀面的死小子逼得近乎氣急敗壞。
“讓你男朋友小心點，免得怪我回去對他不客氣。”
“……”
視頻電話被杜寬毫不留情地掐斷，手機屏幕重新彈回消息輸入的對話界面。
杜嫣疲憊地摘下藍牙耳機，倒在沙發上躺平。
好想發瘋，可是好累啊，發不起來！
“謝京意……你想死啊！”
謝京意給她倒來了杯熱騰騰的紅茶，佯裝不解：“嗯？”
沙發上淚眼汪汪的貓貓向他投去絕望的眼神：“我爸甚至都知道我腎虛了…你最好是真的有在好好考慮該怎麼面對他……”
他無奈又好笑地把茶杯遞到杜嫣唇邊，反問：“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
好吧，是這個道理。
……狗屁！不是，怎麼就被這個傢伙帶偏了。
她哪有在擔心謝京意在爸爸面前的表現會讓她失望啊，她明明是在擔心——萬一謝京意被爸爸痛下毒手了怎麼辦！？
“……好想死啊。”
杜嫣爬起身，無力地接過他手裡的茶杯，不顧任何形象地將杯里清香的茶水一口悶。
謝京意實在不是很能理解她糾結的點到底在哪，只能試圖轉移話題道：“有人送了我兩張音樂會的門票，明天晚上一起去看？”
杜嫣一身怨氣不減，“……明晚我約了朋友吃飯。”
“……”
有的天，不會聊的話還真別聊。
*
下班前幾分鐘，謝京意還特意發簡訊叮囑了杜嫣，讓她注意清淡飲食，忌酒忌生冷。
杜嫣：“……”
憑什麼謝京意造的孽要由她來吃惡果啊！
“聚會快結束的時候提前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杜嫣：“好的。”
聽話是不可能聽的。
杜嫣不僅喝了酒，還是和遠道而來的B國的朋友艾倫直接表演的對瓶吹。
明艷歡脫的大小姐和金髮碧眼的小帥哥舉著青啤乾杯，在嘈雜的音樂聲里各樂各的，喝得不亦樂乎。
“Aulis，你的手機好像一直在響，不打算看一下嗎？”
“嗯…？啊？我手機響……？”
杜嫣迷迷糊糊地摸上振個沒停的外套口袋，才發現原來真的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喂？誰啊……”
剛接通電話的謝京意立刻就被杜嫣的這一番操作給干沉默了。
“是我，謝京意。”
“嗯？學長……學長找我…什麼事嗎……”
都說了不能喝酒還偏喝。
聽她這把話說得亂七八糟的樣子，不僅是喝了，看起來還沒少喝。
“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
“在，呃，在和朋友喝酒……”
“……”
“在哪喝酒？”
如此誘哄了好幾番，杜嫣才把自己所在的地址吐了出來，還一邊反覆嚷嚷著什麼，“學長快點嘛不要讓我等你太久”，“我好想你啊學長”。
謝京意動作利落地發動了車輛，戴上藍牙耳機接著通話 。
“好，就快到了。”
*
“Aulis，是你男朋友給你打的電話？”
“嚯——是…是又怎麼樣啊…你還看不起我有男朋友了是吧？”
杜嫣十分不易地把手機地揣回了兜里，醉意熏熏地給滿臉驚訝的Allen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哈哈，也沒有意想不到，只是感到相當不可思議，原來你和你男朋友說話的態度還可以這麼的……黏糊。”
杜嫣用漂亮的食指指甲懟著他鋒利的下巴，指指點點，“滾啊，”
“再亂說我的壞話，我就…打，打爛你的嘴——”
“Aulis，你是不是喝醉了？我覺得你以前的酒量沒這麼差的，你是太久沒喝酒了嗎？”
Allen察覺到不對，忙扶住差點把自己絆倒的杜嫣。
“我們去外面等你男朋友吧，順便吹吹風醒醒酒。”
杜嫣早糊塗得不省人事了，任由Allen把她當麻袋似的拖出酒吧，像只樹懶似的完全掛到了他的手臂上。
夜晚的清風吹過，把女孩的髮絲吹起，裙擺飄搖。
和兩年前他在B國看到的場景如出一轍。
精緻任性的大小姐被高大英朗的異國男人攙在懷裡，十分自然地與對方靠近，臉上的笑容都是那麼肆意張揚。
他們看起來很相配？
在謝京意看來，杜嫣和那個高大的B國男人，明明就沒有像她別的同學口中說的，看起來那麼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