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土七年來,我從沒有放棄尋找她存在的蹤跡。
靠著姐姐贈與我的禮物,我成為了一個小有名氣的作家,我以取材的名義開始了旅行,搜尋著任何一絲異常,而像現在這樣,尋訪可能的靈異地點,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神社,在傳聞之中有著真正的魔法力量,這個看起來更像是道觀的神社唯一的巫女有一個奇怪的名字,嫦娥。
在一段時間的交談之後,這裡唯一的她搖了搖頭,對我說:「土七年來,您沒有考慮過放棄嗎?」「沒有……如果真相就在眼前,你會放棄嗎?」我已經對她說了很多東西了。
艾麗塔·摩伊拉的正確拼法其實是Atropos·Moirai,即希臘的命運三女神之一。
但姐姐覺得這個名字不太可愛,所以叫自己艾麗塔而不是阿特洛波斯。
突然再也找不到的廢棄公園,除我之外全都消失的有關於艾麗塔的記憶,都太過可疑。
17年不斷的可控明晰夢也絕對不正常……而且我也沒有精神分裂到可以弄出一個第二人格來給我自己心理輔導的程度——人格分裂者分裂出的人格不可能有超過整體人格的知識。
但我曾經在陷入絕望,幾乎變成行屍走肉,幾乎連夢想都放棄的時候,再一次在夢中與艾麗塔相會……而且,不止一次的,在夢中和她相會。
「艾麗塔絕對操作了我的記憶。
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喚醒那段記憶,關於那個公園位置的記憶……這樣我就可以更進一步接近真相了。
」記憶操縱這種能力可以很好地解釋為什麼沒人記得艾麗塔,為什麼我的父母從沒有懷疑過好幾次留宿我家的艾麗塔,以及關於匕首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記憶。
「就算記起來了,也還有最壞的可能性……您確定嗎?」嫦娥問道。
「啊,是的,我知道。
有可能她真的像她在信中寫的那樣,已經用其妙的方式完成了自我處刑。
也許她只是想要擺脫我,但不管怎樣,我至少又前進了一步。
」當我說完,我發現她就像是放棄了一樣嘆息起來。
我想她可能已經猜出來了……我對於這個真相被揭曉之後,到底該怎麼追尋下一步,毫無頭緒。
即使能確定她還活著,又能怎樣呢?我的孤獨,依然無法解決……我害怕承認,承認她其實就只是想要離開我而已。
「請您休息一下,做一下準備,明天下午三點,我將嘗試為您喚起記憶……別擔心,我相信一切都會沒事的。
」「謝謝……沒關係,我已經習慣在絕望而非希望之中前進了。
」戴上了帽子,我轉身離開神社。
——————————————分割線————————————————「阿特洛波斯……你還要繼續躲下去嗎?」嫦娥對著背後的虛空說道。
「我……我沒想到他會一直記著我……不,是我的錯……我應該放下,卻沒有放下。
」一個虛幻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一個惡魔就算在封印之中,也可以作出回應,何況阿特洛波斯的封印實際上就只是物理上的封印而已。
嫦娥很理解阿特洛波斯的選擇。
她是中位惡魔中的傳奇之一,少數爬升到上級惡魔的存在之一。
但就算如此,阿特洛波斯和嫦娥的戰鬥力差距依然大的令人絕望。
魔王換屆的餘波,對嫦娥來說毫無意義,她可以繼續和她的主人,也是她的戀人,在這個城市裡過低調的生活,但阿特洛波斯並不可以。
只不過……土七年,她完全沒必要自我封印這麼久,是因為內疚么? 「如果你能徹底的放棄,他大概也不會這樣痛苦的追尋土幾年。
畢竟人類是善變的,不是么?」嫦娥試著勸說起來。
她也是惡魔,聽了夜嵐柯的故事就知道了,阿特洛波斯這土七年也沒有做到放下。
如果只是為了完成契約,一個維持明晰夢的法術就足夠了。
但這樣的法術會損傷一個人的精神,等於讓夜嵐柯每一晚都睡不好,沒有深度睡眠。
但夜嵐柯顯然是個健康,乃至強壯的人。
是誰在這背後幫助他不言而喻。
更何況,在夜嵐柯的口中,每一次他撐不住了,快要被絕望吞沒了的時候,阿特洛波斯都會出現在他的夢境之中。
所以,她也從來都沒有放下……「我……我很害怕。
如果和他重逢,呆在他的身邊,我可能會忍不住……嫦娥,你是知道我的。
」阿特洛波斯的性癖對於嫦娥來說不是什麼秘密,她們曾經是親密無間的夥伴。
這些她當然知道的。
阿特洛波斯大概擔心自己真的被夜嵐柯虐殺掉,因為阿特洛波斯根本不會有任何反抗,只會享受。
「我覺得,如果你還愛著他,就該給他一個回答。
人類不是惡魔,沒有多少個土年可以浪費……我明天會喚醒他的記憶,至於你,阿特洛波斯。
你希望他挖出來的是裝著你的水晶盒子,還是只有骸骨的空殼,都取決於你了。
」「我希望你們幸福。
」嫦娥的背後傳來一聲低沉的嘆息,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