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真正痛苦的時候哭不出來,我真正在意的……我甚至都不敢對自己承認。
這麼多天來充斥腦子裡的什麼男人、女人,什麼緋聞、醜聞全都是瞎掰,全是狗屁!我幾時在意過那些了?我真正在意的是……答案深埋在心底,呼之欲出,我搖搖頭,長長的嘆息。
「笨蛋,你自己煩惱吧,我該回去了,家裡那隻三腳貓都不知道餓成什麼樣子了?」周金寶把碗筷一推站起來,「別不拿我的警告當回事,你是沒看見作家先生著急的樣子!」周金寶一走,屋子裡又回復安靜,我捏著剩下的幾罐啤酒走進客廳,席地而坐一口一口的悶喝著。
我到底在在意什麼?好問題,喝空了一罐啤酒,三兩下捏扁了罐子扔到一邊,雜亂的叮噹聲音讓屋子裡不那麼沉悶。
於穆,兩年來佔據我的生活,占我的思想的,只有他一一個人。
而這個人,卻也正是我無法掌握的。
他常常說愛我,可是愛情啊……我不知道,愛情真的來過嗎?並不是我悲觀,有些時候現實就是現實,無法逃避。
側耳聽到窗外孤單的野貓又開始執著的唱情歌,這麼一個冷冷靜靜的夜晚,倒也真是適合思考一些事情。
我所知道的事實是這樣的:一、於穆喜歡男的。
二、蛇族的男性不能當零。
三、沒有男人忍受得了柏拉圖式的愛情。
四、他怕被我要脅。
五、我也喜歡男的。
六、我發現於穆的身份在他的計畫之外。
七、只說失戀的時候會有蛇族的催眠師負責善後,估計這種意外暴露身份的事情是沒人管的。
這樣的事實能推導出什麼樣的結論?我苦笑,很簡單嘛,於穆和我在一起只是『不得已』。
而我呢,我就像那些神話故事裡好運氣的農夫,在一個巧合的時間地點偷窺到仙女沐浴,偷拿了仙女的衣服,仙女只好留下。
或者說,於穆就搗大上掉下來的餡餅,當時我正好張著嘴巴仰頭打了個哈欠,然後……然後就這樣了唄。
也許這一切,只是慾望,無關情愛。
我一直仗著自己在事業上也算小有成就,騙自己說其實我們是平等的,我和於穆是兩情相悅的。
直到那一天,當我那唯一可以自欺的資本都失去的時候,不離開還等什麼呢?是啊,於穆常常說愛我,可是,愛是多麼簡單的一句愛,尤其是從男人口中說出來的,要多輕易就有多輕易,有時候是因為氣氛對了,殺群候只是因為心情好,說出來大家都高興。
這,就是我所在意的了,認識於穆是件太幸運的事,像是童話又像是夢境,我畢竟比傳說中的農夫有文化得多,自然要思考,要客觀的問一句:「於穆為什麼愛我?」我愛他──當然,除去他的外貌身世,他溫文的個性,優雅的談吐,都是吸引我的,而我呢?我有什麼可以吸引他的?如果愛情可以毫無道理的降臨,那豈不全天下都是鴛鴦?所以,夏秋冬你別傻了,之所以留言給於穆『暫時讓我保有在一起的記憶』也就是為了讓他放心,那一段記憶我不會和任何人分享,更不會以此要脅他。
我愛他──雖然我對他說愛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讓他自由,那一段甜蜜的日子用這種方式結束也好。
至少,兩不相欠,在他心中,對我還能有個好印象。
又一罐啤酒下肚,揚手把空罐子扔進紙簍,漂亮的空中灌籃!嗯,雖說是借著酒勁,我聽算也是勇敢的理清了自己的想法,很好、很好,從此,於穆這個名字再也不會是我的困擾了。
洗漱完畢把自己放平在床上,順手拿起床頭柜上那嶄新的書《伊甸園裡的蛇》。
我翻動手裡的書頁,真是不可思議,竟然還是買誕一本。
買了就看看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看看吧。
靠在枕頭上,一段一段的看過去。
很古老的時候,伊甸園裡的園丁蛇先生愛慕著夏娃,他把智能樹上的果子送給夏娃,誰知道夏娃卻去找亞當分享了禁果,從此夫妻雙雙被逐出伊甸園。
蛇先生很痛苦,明明是自己指給了夏娃幸福的所在,怎麼卻是這樣的結果?上帝問蛇先生:「你已經知道這結局了,那麼,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呢?」蛇先生回答:「我還是會這樣做。
」上帝搖頭,他覺得這證明蛇智力偏低,留他在天堂自己也很沒面子,於是蛇先生也被逐出了伊甸園,那個傳說中的花園從此荒蕪了。
蛇先生畢竟是個好花匠,離開伊甸園之後白手起家,竟也開創了一番事業,園藝技術從此流傳……故事寫側里僅僅佔全書十分之一的厚度,想一次看完是不可能的了。
我笑著搖頭,這個於穆啊,老祖宗的事情他也敢拿出來惡搞。
縮進被子里,把書放在枕頭邊,我闔上眼睛:「晚安了,於穆。
」不知道是不是睡覺前看書有安神的作用,我的心情變得很放鬆,一夜無夢。
*****時間進入冬天,我工作的更加努力了,也很少再楞楞的發獃,日子雖然平淡到也過得很有意義。
偷偷翻看自己的記事本,全勤而且業績相當不錯,這個月的優秀員工獎金跑不掉了,呵呵。
暗自讚揚自己一陣,我打開計算機開始修改設計,突然就聽見辦公室門外公司前台傳來不尋常的響動。
忙活了半天也有點累了,我躡手躡腳的溜到門邊指望看個熱鬧。
天啊!那人,那正和前台的小楊你一言我一語的赫然是於穆!幾個月不見了,他好象更顯瘦了些,下意識的看看自己的手——也是沒什麼肉的雞爪一對了。
「……那個,麻煩您再說一次,我剛才沒聽太清楚……」 小楊手裡捏著內線電話驚慌的望著於穆,手卻如何也按不下號碼。
「好的,我說的是:我來找我的愛人夏秋冬,麻煩您叫他出來。
」於穆……於穆他說了什麼?!「……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是有個夏秋冬,可是……夏工他是個男人。
恐怕先生您是找錯地方了。
」 小楊微笑著解釋。
我一邊更往盆景後面躲去,一邊在心裡祈禱:於穆你就借驢下坡吧……「不會錯的,我要找的就是他。
」……靠,不能再旁觀下去了,我哆嗦著推開門走出來。
小楊像是見到救世主一樣高興:「夏先生,外找。
」「出去說去。
」我小聲對於穆說。
「不用。
」於穆的臉上已經沒了剛才面對小楊時的耐心笑容,「就在這兒,明明白白說清楚。
」我深呼吸,盡量忽略小楊的目光:「……我,我離開是為你好,咱們畢竟……」「畢竟什麼?」於穆催促。
其實我很想說兩個男人,又是人妖殊途,於情於理都是不該在一起的。
後來猛然想到這是在公司里呢,還是要維護於穆的隱私,臨時掰了個爛到死的借口:「畢竟……兩個男人沒辦法有孩子……」周圍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
「行,這就是你的理由?」於穆冷笑著,「當初在一起的時候你怎麼沒提醒我這麼大的事?現在這些個又全都是理由了?!」完了完了,這次真的把他給惹急了。
我使勁把頭往下低,不停盤算著要不要再換個工作啊?「走!跟我回家去!」於穆使勁抓住我的胳膊,扭頭沖小楊說,「不好意思,秋冬可能一時半會兒的不會回來上班了,麻煩您幫他請個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