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傳 - 第12節

「先生,咱們倆說的好象不是同一件事。
別勾引我了,先吃飯!」對我而言,飢餓總是能戰勝饑渴。
所以我很理智的炒菜,於穆一臉不悅的表情在旁邊站著看。
快要出鍋的時候灑鹽和味精,畢竟好久沒掌勺了不太自信,我挾一筷子菜遞到他嘴邊,「會不會太咸?」於穆目光獃滯的咀嚼,搖搖頭。
我不放心,自己親自嘗一口確認味道。
冷不防被於穆環抱住,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耳邊是他溫熱的呼吸:「嗯……就是這樣,太幸福了。
」我楞了一下,又似乎聽見於穆很懊惱的說:「……所以才寫不出來……」我苦笑,這樣說起來,於穆寫不下去還真是我的責任了,難怪文竹要找我幫忙。
*****前一段時間撈過界,給市裡的動物園做了一次環境設計,賺錢的同時還拿到幾張參觀券。
雖然想到帶於穆去動物園也許會引起小動物的恐慌,但是念在那裡風景不錯,我們就當去春遊,繞開膽小的動物看看風景也好。
今年還沒跟於穆一起出去玩過呢。
於穆聽了我的計劃也很高興,我們決定再過兩天等到周末就出門。
天公不作美,禮拜五就開始颳風,我們稍作猶豫還是按計劃出發了。
因為天氣的緣故,動物園裡鮮少有遊客。
很慚愧,我沒管住自己惡作劇的衝動,帶著於穆去嚇唬了駱駝,斑馬……玩得不亦樂乎,於穆向來主張和為貴,一不小心成了我的共犯實在是無奈。
風勢越來越大,我看到不遠處有個很高大的建築,料想著也許是長頸鹿館,帶頭跑過去避風。
衝進去一看竟然是蛇館!有兩層,四周是嵌在牆裡的小玻璃箱子,主要擺放小型蛇。
正中間是被大玻璃罩子圍合的共享空間,裡面有高低錯落的樹木和許許多多的巨大的蟒蛇。
在這裡多待會兒倒也好,不用擔心會嚇到動物了。
我們在略顯昏暗的展示廳里緩緩走著,我細心的看每一個牌子上的介紹,看得津津有味。
逛完一整圈發現於穆早就不在我身邊了,而是在中央大玻璃罩子旁邊站著。
也不知道於穆在看什麼,我走過去捅捅他的胳膊喚回他一點注意力:「喂,發什麼神啊?我可要移情別戀了哦!看,就是他了。
」 我指著一條展館里最大的大蟒蛇。
於穆苦笑了一下:「你不會的,他至少有六十歲了。
皮膚保養的還好是因為他在這裡待了一輩子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尷尬的扭頭往旁邊看,又過了一會兒,於穆牽起我的手:「走吧,該回家了。
」我四下張望,所幸這會兒蛇館裡面只有我和於穆兩個遊客,我得寸進尺的回握住他的手。
於穆的手和平時一樣微涼的溫度,我更加握緊一點,扣住他的手指,想象兩個人的手也在擁抱的樣子。
他微低頭,用手比了一下我們倆鼻尖之間的距離:「十公分,幸福的距離。
」那是我告訴他的,我讀過一個心理學方面的報告說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十公分以內是親密的範圍。
我笑著搖頭,用空著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吻上他的嘴唇,變換角度,深深淺淺的挑逗,舌尖描過他的嘴唇:「這才是幸福的距離。
」就算是沒有人,這裡畢竟也還是公共場合,要是平時打死我也干不出這種激情動作。
可是今天,握在手中的於穆的手始終沒有回暖的跡象,雖然知道鬱悶的情緒正好有利於他眼下的文學創作,卻還是不忍心看他一臉鬱卒。
一吻過後還附贈溫暖的擁抱。
於穆從喉嚨里發出低低的笑聲,空無一人的蛇館里,我們長時間的抱在一起。
我的胸口感覺的到於穆的心臟在有力的跳動著,我無法揣測他和那些與他也算得半個同族的動物之間有什麼樣的交流。
我不想問,只是突然覺得,因了於穆的存在,我和那些玻璃罩子里的,偽造的樹榦、沙地之間的生命也有了某種間接的親緣關係。
於穆,作為一個會變身的半蛇人,他怎麼看待我們人類這樣對待蛇族和其它的物種呢?玩累了在外面吃晚飯,回到家於穆繼續聽音樂寫文章,我看我的任務書、資料集。
書房裡氣氛平和。
「秋冬,你覺得最浪漫的事情是什麼?」於穆摘下耳機問我。
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我想著,該不會是聽了那什麼『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吧?這傻小子,他以為我會說『和你一起慢慢變老』那麼廉價的答案嗎?哼哼,使勁的想了半天我說:「我想去希臘,去看帕提農神廟!」於穆很詫異:「就這樣?」「是啊,就這樣。
」我沒心沒肺的回答,覺得有點不對勁趕快又加上一句,「當然是和你一起啦!」於穆開心的笑了,劈啪的敲擊鍵盤的聲音又響起來。
我心虛的翻動手裡的資料集,忘了誰說過的:只有當每一個下意識的答案都關於他的時候,才證明你愛他。
悄悄嘆口氣,再嘆氣。
這也怨不得我,在我年紀還小的時候就聽圈子裡的「元老」說過:在同志的世界里沒有天長地久。
包括於穆,包括原來的每一個伴,我談每一段戀愛都投入,卻都不投入全部。
愛情啊,我想:作為一個設計師,就是容易有很浪漫的情緒,真的想有可以無限遙遠的愛情,可是也真的有所顧忌……*****之後於穆還是每天寫很多的文字,我又接到文竹打來的幾次電話,她說於穆現在是把那段失落的描寫空過去了先寫別的,她說讓我再考慮考慮幫忙的事。
文竹作為於穆的編輯自是有她的為難,我也不好責備她;可是我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線,於是每次都是婉拒了。
動物園之旅過後於穆偶爾發楞,幾次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這天晚上我洗好了澡從浴室里出來,想好好問問他。
「秋冬……」還沒等我說話呢,於穆躺在床上看著我,「你好久都沒提過要當TOP的事了。
」「唔。
」我一邊擦頭髮一邊從鼻子里哼出一個音節。
不提不代表放棄,我不像他那麼厚臉皮,什麼齷齪想法都敢說出來,天知道為了這事我死多少腦細胞。
「……」我正在擦耳朵的時候於穆又說一句話,我沒聽清楚,放下毛巾看向他:「你說什麼?」於穆笑了一下:「我問你『還想么』?」老天爺!我沒聽錯嗎?我沒看錯嗎?於穆在邀請我上他?他的臉上竟然全是勾引的表情……?懷疑自己好夢做多了會錯意,我把毛巾放在床頭柜上,爬上床蹭到他身邊:「你什麼意思?」「你說呢?」他的手臂勾住我的脖子,動一下身子整個人躺平在床上,眼睛笑成一條線。
「可以嗎?」美夢眼瞅著成真了感覺還是不夠真實,我再一次求證。
「嗯,不過……」於穆還想說什麼,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撲上去壓在他身上,使勁的在他臉上脖子上親吻著。
「電話在響,先等我接電話去!」於穆輕鬆的擁著我坐起來,拿起床頭的電話,「喂,我是……」所有的動作都被迫停止,我不甘心的靠在於穆身上繼續愛撫,於穆的定力也真算得是超人級別的,他只是偶爾抓住我的手指用眼神告訴我別搗亂,講電話的聲音與平時一樣沒有一絲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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