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上電話后,何智美連忙收拾了打掃的工具,然後留了張便利貼給戶主。
除了簡單說明情況之外,並表示明天一定會繼續來打掃。
然後就馬不停蹄的跑到伏藍的公寓,拿著雜誌出門。
只是何智美顯然還不太了解這座城市。
把雜誌寶貝似的裹好放進包里,何智美冒著鵝毛大雪,邊跑邊攔著計程車。
因為是星期天,人流量會比較多,再加上這種天氣,每輛計程車上都打起了紅燈‘有客’的標識。
呼嘯而至的風雪擊打著臉頰,猶如冰碴一樣的圍繞在空氣中。
何智美在馬路上奔跑,一張口就吃了滿嘴的冰雪,連牙根都凍得生疼。
眼看就要到五點鐘,已將徒步跑了許久的何智美逐漸體力不支。
狂風夾著雪花幾乎要將她吹倒,飽受極寒,凌亂的髮絲上掛著無法融化的雪花,棉衣隨之濡濕,慢慢變得厚重。
短短的半個小時,伏藍心急如焚的在會館門口等待。
直到過了五點十分,她只能無奈的放棄,踩著七公分的高跟鞋,決絕的轉身,準備進入展廳。
“不好意思,這裡不讓隨便進入。”
“我我是來送東西的。”
聽到熟悉的聲音,伏藍頓住腳,眼眸中略帶驚訝的回身望去。
此刻的女人渾身濕透,額前被打濕的碎發黏貼在臉頰,雙目渙散,臉色慘白如同下了一層白霜,泛著悠悠冷色。
身上廉價的棉服更是慘不忍睹,彷彿是從冰水裡剛提出來一樣,成結的棉花坨在一起,墜在衣角,看起來鼓囊不平。
兩人相隔四五米,何智美眼中的伏藍,就是個上流名媛,高貴典雅,彷彿是西方油畫中的古典美人。
短短几步的距離,就這樣分割出反差極大的兩類人。
伏藍率先反應,邁開筆直的大長腿“姚助理。”
“來了”
沒有多餘的隻言片語,更別提感謝。
伏藍徑直抽過她手裡用透明袋裝著的雜誌,然後給姚助理一個目光,便沒有任何猶豫的進入展廳。
望著人離去的背影,何智美眼中難掩的失落和委屈。
她知道自己送晚了,但她真的已經儘力了。
儘管一路上饑寒交迫,都不及伏藍的冷漠,讓她覺得難受。
那份冷,就像是心裡突然下起了冰雹,與外面的冰天雪地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交流會直到晚上八點鐘才結束。
剛轉正的實習生失魂落魄的走出來,眼眶紅腫,淚花在眼中悠悠打轉,明顯已經哭過。
在外場坐著的姚助理和何智美見此,心猛地一沉。
“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伏主編呢?”
實習生聞聲哭得不能自已,完全說不出話來的輕輕抽噎,啜泣連連。
“你這是要急死我啊,到底怎麼了?”
“交流會很順利。”
兩人這才放下心“那你還哭什麼啊?”
突然間,實習生哭的更凶了,嚎啕道“我被伏主編解僱了。”
雖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不代表姚助理也認同伏藍的做法,可是他們又不能改變什麼,唯有微不足道的安撫幾聲。
何智美見到此景,似乎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在伏藍眼中,犯錯就是不可容忍的事情,沒有半點的商量餘地,這點她感同身受。
姚助理帶著人去洗臉,外場大廳的椅子上就只剩下何智美。
棉衣拿去烘了,所以她現在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在暖氣不是很充足的外場里,著實有點冷。
正當她抱臂取暖時,伏藍走了出來。
她已經褪去了精美的禮服,換上歐式風格的淺咖色長款大衣。
裡面穿著黑色的高領打底衫,修長的大長腿下,一雙黑色短靴,油然而生的強大氣場讓人望而生畏。
還不等她回神,一件短款的黑色大衣就攏在了何智美身上,隨即便是伏藍遞過來的一杯熱茶。
“謝謝”
凍僵的嘴唇輕輕嚅動,何智美本能的低下頭去,雙手碰過紙杯。
伏藍沒有坐下,而是看著人的發頂,悠悠說道“快到五點的時候,我本來都不抱希望了。”
輕輕一語,讓何智美的悲傷又捲土重來。
她緊抿下唇,低頭垂眸,內眥復紅,愧疚的低語“對不起”
“但是”女人卑微的姿態讓伏藍心底升起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這是她從沒有過的感受。
“我總覺得,既然答應了,你就會來。”
何智美錯愕抬眸。
不知道為什麼,在她心裡,伏藍的這句話,簡直比什麼褒獎都要讓她開心。
頓時眼睛酸澀,眼淚連綿如雨。
“我不是故意讓你等,我打不到車就一直跑一直跑,後來還跑錯了地鐵站,我當時我當時急得腦子一片空白”
滿腹的委屈讓女人哭成了孩子,伏藍雖然不能體會,但她似乎懂得了何智美的無助。
在這個城市裡,她渺小如塵埃,完全陌生的環境讓她獨角難支。
壓力和恐懼,不斷剝削著她的意志,稍微的風吹草動就會讓她手足無措。
可就是這樣的人,在接到她的電話后,竟然敢義無反顧的往這裡趕。aⅰzℍαиsℍū.¢oм()
伏藍本來不打算動,但過於脆弱的何智美需要一個哭訴的支點,於是她向前走了一步。
女人順理成章的抱住伏藍的腰身,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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