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表面是被廚神賦能的中華小當家,背地裡是偷偷用豬油作弊的小狗。
舒檸簡直不能忍。
在舒檸的嚴令禁止下,程渡乖乖銷毀了明面上的所有豬油,至於暗地裡是否還有藏匿起來的漏網之魚,舒檸不得而知。
一碗醬油拌面很快出鍋,舒檸小心翼翼地嘗了嘗,少了那抹神來之筆,入口確實沒有那麼驚艷了,於是她用手指小幅度地比劃了一下:“要不下次還是放一丟丟吧。”
程渡瞬間來了精神。
“我就知道你還有藏起來的存貨。”舒檸不溫不惱地出聲,“我詐一詐你而已,這個家裡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程渡倒也不慌,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舒檸:“……”
洗完澡出來,舒檸不出意外地發現程渡還在書房內忙工作。他只開了一盞小小的線條落地燈,筆記本屏幕的亮光折投在他側臉,勾現出他一貫高挺優越的鼻樑唇線,影面作用下,他的下頜角似乎利薄了些許。
“我總覺得你瘦了。”舒檸幽幽地說,“我不在家,你有好好照顧自己嗎?”
程渡一個人的時候,貌似總是草率應付生活,在Twinkle成立后尤為明顯。
“有啊。”程渡就勢拉舒檸入懷,他嗅著她的發香,渾不在意地開始笑,“你沒瘦就行。”
《孤塔》即將發售,它的遊戲主線在舒檸這裡依舊神秘,Demo只呈現了小部分劇情,從僅有的內容推測來看,應該是一個少年被困在一所邪惡孤塔里的故事。Demo上線后陸子游在自己的直播間內義氣連播了兩天,他故意裝作膽小鬼,一驚一乍的模樣將直播效果直接拉滿。有大主播率先試玩,隨後又有一批其他分區的遊戲主播跟播。
比起許多默默發售的作品,《孤塔》已經有了很好的開端。舒檸卻還是感到有些微妙的緊張,其程度不亞於多年前她發行自己的第一首單曲。
需要我找人推廣嗎?
舒檸躊躇再三,最終還是將這句話咽進了肚子里,以她對程渡的了解,拒絕她的好意是預料之中。
“在想什麼?”程渡見她神遊,用指尖輕輕颳了她的鼻尖。
“沒什麼。”
“別擔心。”程渡眉眼柔和,他洞悉了舒檸此刻的想法,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你不如拿擔心我的時間,來猜一猜《孤塔》里有沒有關於你的彩蛋。”
“應該有吧?”舒檸估摸著程渡略帶玩味的神情,“沒有?嗯,到底有沒有?”
“要自己發現才有意思。”程渡還是那句老話。
他又賣她關子。
舒檸也不刨根問底,她窩進程渡右邊那把圓潤舒適的貝殼沙發椅里,戴上耳機聽自己的音樂。程渡忙完遊戲室的事情,又切換回學生的身份,開始趕自己的小組作業。
自打程渡退役重新上學起,兩人便常常如此陪伴在彼此的身旁,維持一個眼神就能讓對方注意到的距離,各自做著感興趣或者必須要做的事情。
在程渡這裡,舒檸總是能卸下身體里的所有積澱,聽著清脆悅耳的鍵盤敲擊聲,連日來的奔波一點一點消瓦。
書房的薄光終是沒亮上太久,程渡合上電腦,兩人回到房間。
時候不早,但舒檸毫無困意,分別了十幾天的他們,聚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二十分鐘后,舒檸又決定欣賞一下顏西藻的新電影。
顏西藻去年參演了一部文藝片,入選了國外電影節的最佳外語獎項。在此之前,顏西藻還演了兩年的愛情舞台劇,舒檸和程渡也去現場體驗了幾次,意外發現了坐在後排陰影里的路鐸,不過一到散場謝幕時,路鐸就消失不見了。
程渡不喜歡看別人談戀愛,即使是現場氛圍絕佳的舞台劇,程渡都無一例外地睡著了。但每年一到聖誕節,程渡都會坐下來乖乖陪舒檸看完《戀戀筆記本》,那是舒檸最喜歡的電影。說到電影,程渡喜歡看一些打打殺殺的B級片,他最欣賞的電影是《異形大戰鐵血戰士》。
舒檸對兩個醜陋外星種族在地球上打來打去的故事壓根不感興趣,打得凶的時候都分不清哪邊是異形,哪邊是鐵血戰士。
她從來沒有完整看完《異形大戰鐵血戰士》,她覺得它們都太丑了。
程渡不強求她,也不管別人怎麼想,在他眼裡,異形和鐵血戰士都酷炸了,湊在一起就是王炸。
文藝電影的基調冗長緩慢,加之這又是一個追逐愛情的深刻故事,對程渡來說是雙重絕殺。電影播放到三分之一的時候,舒檸的身旁果真慢慢沒了聲響。
舒檸啞然失笑,為了證明自己也有電影節評委的欣賞水平,她獨自一人堅持欣賞全片,看得腦袋暈暈乎乎的,最後實在支撐不住。
“程渡?”她躺下來,輕聲呼喚他。
只有清淺的呼吸聲在回應自己,舒檸知道他還沒有睡深。此時的程渡,會變成一個可以對答如流的夢話機器。
與程渡真正生活在一起的第二年,舒檸逐漸摸索出了程渡的睡眠規律。他睡相堪憂,熟睡后喜歡踢被子亂蹭人,嘴裡還會嘟囔一些含糊不清的夢話。但若是在某個階段在他耳邊和他說話,他會在無意識間回答舒檸給的問題,且第二天一早醒來什麼也不記得。當然問題的內容需要拿捏好,不能問得過於複雜。
舒檸覺得這是程渡身上的一個bug,僅被她這個機靈的玩家發現,它大概永遠也不會被主人修復。
“程渡。”舒檸湊近他的耳畔,開始了她的深夜樂趣,“你的支付密碼是多少?”
他沒應答,舒檸又耐心問了一遍。
這次他終於有了動靜,“圓周。”
314159,圓周率的前六位,是舒檸一早就知道的那串密碼。
“笨蛋小狗,我可得把你看好了。”舒檸邊笑邊親了他一口,按捺不住地感嘆,“怎麼辦啊,我愛上了一個趁他睡著我會偷親他的人…”
“嗯。”程渡咕噥的同時,又朝她的方向拱了拱。
哪怕在睡夢中,他也享受她的情話。
“程渡,我們…”舒檸頓了三秒,把聲音壓得極低極低,將方才在他工作室未能得到答案的問題再問了一遍,“遲了多少天?”
程渡沒出聲,身體的殘存意識似乎沒反應過來她所指何意。
“我們說好的結婚,遲了多少天?”舒檸溫聲補充道。
程渡的嘴唇動了動,帶著濃濃的倦意輕輕哼了一聲,囈語道:“749天。”
竟然說自己不記得了,“你每天都有算嗎?”
舒檸問到這裡,程渡沒了反應,像是真正熟睡過去。她在手機日期計數器上按了按,從程渡二十二歲生日到今天,恰好是749天。
兩年來他看似毫不在意,私下卻一直在偷偷數記著他們的超期結婚倒計時,挂念著當年她衝動許下的承諾。舒檸在床上翻來覆去,聽著程渡漸沉的呼吸聲,內心升騰起一陣不由衷的澀然,怎麼拂也拂不幹凈。
她完全沒了睡意,索性下了床。
有幾位家政阿姨的助力,她能收穫的情報不僅僅是被程渡藏起來的豬油。
先是花房裡的盆栽,再是遊戲房裡莫名鬆動的那塊地板,然後是閣樓工具箱內的隔層…舒檸搜颳了程渡數個秘密基地,前後翻出了三個不同顏色的鑽戒皮盒。
這個家裡她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自他滿二十二歲開始,每一年,程渡都會藏下一枚戒指。
舒檸蹲在地上,將三枚鑽戒按照肉眼分辨出的大小依次排開,成功推算出哪一枚是程渡二十二歲那年買的鑽戒。
舒檸拿起了它,緩緩套在了自己右手的無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