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委屈巴巴,嘴巴癟了,嗚嗚哭泣。
吼完大黑,賀東陽喊上戀戀不捨的小黑離開。
現在是晚上土一點鐘,明天就要到來,但是它們剛從屋頂下來,滂沱大雨劈面下來,把兩隻淋成了落湯雞,小黑身上的泥漿都沖洗王凈了。
不知是何緣由,賀東陽被這冰冷的雨水一淋心像缺少了一塊,無緣不顧慌張起來,好像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
糖粒大的雨點砸得賀東陽有點懵,她和小黑左躲右閃,用盡了武俠劇里奇妙飛檐走壁的姿勢,蜷著從人家的房檐下那塊雨淋不到的地方伸著小短腿過去……“這不該啊我出場的時候明明還挺帥來著。
”賀東陽抱怨連天。
走了兩家的地盤,賀東陽不肯移動腳步了,緊緊跟在她後面的小黑一腦袋撞上了她的肚子。
“老大,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你會突然停下來。
”小黑趕緊道歉。
賀東陽將周遭的環境看了一遍,大雨之下路燈的光好像被吸進了無盡的黑夜之中。
她似乎顧慮太多了,這麼大的雨,在這麼磨磨蹭走下去,還沒到家,雨都要淹到貓脖子了。
“找個地方躲一下,雨停了再走。
” 說著她開始扒拉人家門口的椅子,帶著一身的水跳了上去。
小黑抬頭看她:“那……為什麼不在那邊等雨下好了再走……” 小黑的聲音越來越小,估計是害怕再說下去,賀東陽不分青紅皂白給它來一頓劈頭蓋臉的討論。
“好問題,”相反,賀東陽沒有數落它,語氣平靜,沒有要發火的意思,“我當時就是覺得要趕緊回去,也不想那麼多,沒想到雨居然這麼大。
” 說著說著,她仰天長嘯:“蒼天啊,你存心來和我作對的吧,要不你一道雷劈死我算了,這樣我就可以直接恢復人身了!” 她聲音尤其大,把裡屋睡覺的人吵得朦朦朧朧之間說話:“怎麼下雨還有酒瘋子在外面耍酒瘋。
” 剛變成貓的那兩天賀東陽確實以為自己瘋了,這麼太不合理了,已經遠遠超出了科學能解釋的範圍,她又沒有一命嗚呼,怎地還搞這麼玄幻的經歷。
“老大,說話小聲一點,因為大聲了雷公會聽得見。
” 小黑堅信她就是妖,這麼放肆是會被劈死的。
“雷公?”賀東陽嫌棄看它,“你怎麼這麼封建迷信,騙小孩子的話你也相信,怪不得只是一個小貓咪,還有就算他聽見了我怕什麼,真能劈死我不成?” 老大說話又開始高深起來了,小黑已經聽不懂她在倒騰什麼。
她和小黑窩在椅子上許久,直到雨停了才離開,這個時候時間過去了三個小時。
外面的世界逐漸人影陷入死寂,雨水嘩嘩匯成一體,而後聲勢浩大落進下水道。
進入了六月份,平常晚上還是涼快,剛剛又老天又漏了這麼大的洞,夜風一吹冷得賀東 陽牙打顫顫。
“太冷了,去年這個時候也沒下這麼大的雨啊。
” 賀東陽說完愣住,今天是她和夏霜正式在一起的第五年紀念日,而她怕自己忘了還專門設了提醒,雖然記得比自己生日都還要牢,但是……她沒關提醒啊! 從零點就開始提醒,現在怕是已經響了四五次了。
手機扔哪裡了來著,賀東陽“啊”了一聲,還在垃圾桶來著。
怎麼會忘在垃圾桶裡面呢,還好夏霜沒有起夜的習慣,她好像搞了靜音,再不濟也是震動。
寬慰完自己,賀東陽繼續領著小黑艱難前行,水窪淺的淺深的深,有些地方還要借著花壇才能踏過去。
小黑看老大帶它“上刀山下火海”,感激涕零,鼻涕糊了賀東陽一身。
要不是它一路上扣緊腦袋裡那點辭彙來形容賀東陽的偉大,賀東陽想把它頭朝下塞水裡。
路上行人幾乎沒有,車輛也是偶爾一過,在冷掉一身毛之前賀東陽回到了家樓下。
天已經泛出魚肚白,萬物從靜謐中再次醒來,一場大雨過後的暖陽緩緩從東方升起,露出一點嫣紅。
原來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嗎。
賀東陽帶著小黑,在一塊磚的區域裡面不再向前一步。
光線把黑夜撕碎藏到其他地方,天明撕破了賀東陽的偽裝,將那個她掛在心上的人帶到了她的面前。
距離不到土米的地方,夏霜穿著睡衣,全身淋濕了,長發狼狽地貼在身上,一張臉尤為慘白,像是被觸摸不到的魚肚白染上了冷意。
夏霜一雙眼睛熱切,雙手都在顫抖,她哽咽:“還知道回來,怎麼不隨著大雨一起沖刷去算了。
” 難道她夜裡起來了,沒有看見貓的身影,著急地下樓,在大雨里找尋了許久? 賀東陽眼眶一酸,尖牙咬著嘴唇,暴雨不在家,怎麼還出來找她。
“傻在原地王什麼,嫌自己吃得太好了,還帶回來一個野貓?” 夏霜聲音在顫抖,渾身都是冰冷的,嘴唇和指尖最涼。
小黑聽不明白自己被點名,賀東陽回頭看它一眼,意思是叫它自行跟上。
夏霜走在前面,碰也不碰賀東陽,嘴裡沒停下:“你說你是想王什麼,無法無天,半夜出門找雨淋,我是不會擔心你的嗎,你這蠢貓。
” 心底柔柔軟軟的地方被她戳得好疼,進電梯后,賀東陽快步走到她的身邊,小爪子扒著夏霜的褲腿,一臉的歉意。
夏霜冷漠極了,把腳抽開:“道歉也沒有用,就給你膽子了,下次看你還敢不敢犯。
” 賀東陽下意識搖頭,以前她不聽夏霜的勸在日子來的期間吃了涼的東西,夏霜也是這麼說道她,而她也是同樣委屈搖頭,表示下次不敢再犯。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這種事一年要重複好幾次。
回了家,夏霜先給兩隻貓洗澡,自己才進去浴室,出來也不搭理賀東陽。
晚上出來遭了這麼一趟罪,夏霜早上的時候高燒,昏昏沉沉睡到了中午。
賀東陽早上開始就守在她的門邊,發現裡面一點動靜也沒了,死寂沉沉一片。
賀東陽靠著貓的身體歷經艱難困苦打開了門,見她睡得沉,整個人像陷進了床裡面。
心中一驚,賀東陽跳上床去試她的體溫,果不其然,如一個燙手的火爐。
夏霜臉色尤為蒼白,平日里硃色的嘴唇也失去了光□,賀東陽訝異伸灰爪子,獃獃的貓臉上滯愣許久。
面對近在咫尺呼吸緩而沉的人,賀東陽失聲喊她:“夏霜,你醒醒,你別嚇我?” 像是昏迷了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喂,夏霜,聽得見我說話嗎,我是賀東陽啊。
” 夏霜眼眸緊閉,沒有要醒的徵兆。
感冒了,發燒了……賀東陽從床上下來,無措嘀咕:“打120,打120……” 她剛一落地,夏霜似在夢裡呢喃:“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