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寶貝你日錯人了 - .將軍令25 (1/2)

“將軍,再有一日我們就到了。”
聽到副將的稟報聲,張寰勒住馬韁。舉目是漆黑的夜空,一彎新月如鉤掛在林梢,初春的夜晚尚有些寒氣,周圍扈從衛士的盔甲上,都像是籠著白霜似的輕寒,張嘴說話,似乎都還能看到熱氣在唇邊凝結成霜。
“北邊果然夠冷,”張寰搓了搓手,“那幫傢伙逃到這裡來,恐怕也沒打算再回去。”
“如今天下將定,他們不過是些殘兵敗將,自然只能像喪家之犬一樣四處逃竄,”副將笑道,“這些人,原也勞動不了將軍親來追緝,必然是越王殿下信重將軍,方才有此令。”
“信重……嗎?”張寰笑了笑,歷盡千辛萬苦把林家那幾個孩子送到清河后,他就開始了沒有停歇的征戰。在談氏一統天下后,依舊有不少亂黨流竄在外,這整整半年,張寰先是在西北追擊李丁的殘黨,膠西王死後“偽嚴”分裂,他又奉命前去剿滅其長子統領的最大一支勢力。
明面上看,這自然代表著主君對他的信任,談珩當然是器重他的,可談珩去世后,那個下達命令的男人,新的越王,其用意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這是嫌我活的太長啊……”他微笑著低語,戰場上死個把人實在太簡單了,所以那個男人根本不需要親自動手,只要一次次命令他出征,總有讓他喪命的時候。至於那人為什麼要這樣做,張寰和他都心知肚明。
那個婚約,瑤姬以為不需要在意的婚約,直到現在都沒有解除。
其實他們都明白,那個婚約根本就不能束縛任何人。但那個男人,張寰一早就看明白了,他比他的父親還要可怕。並不是因為他更加的冷酷無情,不如說,正是他的感情濃烈到了駭人的地步。
所以張寰必須得死,一個還頂著妹妹未婚夫名頭的男人,必須得死。只要他死了,婚約自然無效,還可以用未婚夫戰死悲痛過甚的理由順理成章把妹妹的婚事再推遲幾年。
但之後他們又要怎麼辦呢?張寰覺得好奇,那是一種摻雜著快意的好奇,卻又有著對自己深深的厭憎。他喜歡著那個女人,希望她得到幸福,卻又無法剋制自己的嫉妒。如果不能和哥哥在一起,她會痛苦罷,因為她的痛苦,他也為此感到痛苦,但那痛苦之中,又因為她終究無法屬於另一個男人而快慰。
即便以張寰的智謀,也想不出他們要如何在不放棄天下的前提之下,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所以,這就是卦辭會模糊不清的原因嗎……天下終究會屬於談家人,可那個人是誰,竟然是變化的。
“我並不是在敷衍你啊,三娘,”他微微地笑了起來,“因為我也看不清……變幻莫測的命運。”
三月二十七日,六百里加急軍報傳到了京城,追剿膠西王長子殘黨的張寰所部在西出黃泉關后不知所蹤。
黃泉關外是人煙稀少的草原,危機四伏,雖說那是一支整有萬人的軍隊,可在茫茫荒原之中,依舊如同滄海一粟。此時的京城正因為即將到來的禪位大典熱鬧非凡,在經過多年戰亂后,這座屹立千年,歷經三個皇朝的雄城再次煥發出了勃然生機。
前朝末帝在數日前頒布罪己詔,已決定將皇位禪讓給越王談伯禹。依古禮,新帝自然是要三辭三讓的,但天下的歸屬儼然已是確定了,不管朝臣百姓們是否滿意,至少大部分人的喜悅都是發自內心的,因為太平的年景,終於要來了。
在如此境況下,張寰的失蹤顯得是那麼不合時宜,軍報甚至沒有被送到越王案前,李成中瞥了一眼,隨口道:“教駐守黃泉關的參將派斥候去尋,不必驚動越王殿下。”
“李叔在說什麼,什麼不必驚動越王。”
少女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只見一個窈窕倩影掀簾而入,李成中見狀,忙起身笑道:“三娘來了,”他因為曾經支持過談仲坤,如今正是要在談伯禹面前表現出忠誠的時候,知道談伯禹素來喜愛這個妹妹,因而也沒有猶豫,就將軍報告知瑤姬,“是張叢雲,他派人去追剿膠西王長子的殘部,在黃泉關外失蹤了。”
李成中並未將其當做大事,卻見瑤姬面色大變,拿起軍報來匆匆掃過:“我去見大哥。”
她也不待人通報,徑直闖入談伯禹的書房,談伯禹正在屋內與幾個心腹議事,卻也不怪罪她,反而溫聲道:“幾位先出去罷,我與三娘有要事商議。”
那幾人行罷禮後退出,瑤姬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一張薄紙啪的一下拍在談伯禹案前:“張叢雲失蹤了。”
“哦?”談伯禹淡淡道。
“哥哥,”她似乎在強忍著怒氣,想要指責,卻終究沒有將那些刺耳的話說出來,“我要去找他。”
“不行,”男人毫不猶豫地回答,“你不能去。”
“為什麼?”
“因為那裡很危險。”
“很危險……你知道很危險,為什麼還要派他去。”她竭力壓抑著話音里的冷意,想要盡量讓自己平靜一些,卻怎樣都做不到。就在哥哥將張寰派出去東征西討的時候,她不是沒有過懷疑,其實那都是故意的吧,如此行事正是哥哥的習慣,不需要親自動手,就能除掉礙眼的人。可她不願意去相信,不想去相信。
因為他明明答應過她啊,就在靈前的時候,他們許諾過,到此為止,所有的怨恨和殺伐,都到此為止。可這個男人終究沒有停下來,終究還在繼續。而她也不能再裝聾作啞下去了,她要為自己的錯誤贖罪,如果說哥哥對張寰的敵意是因為她,那就由她來挽回。
她不想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瑤瑤!”袖子被人一把扯住,她跌進那個熟悉的懷抱里,溫熱的鼻息吹拂在她耳際,顯得男人的聲音竟帶上了一點軟弱,“別去,瑤瑤,別去。”
“那你答應我,派人去救他,以後也不能再對他下手。”
身後的人猶豫了,雖然那猶豫只是短短一瞬,他正欲開口,卻被輕輕推開了,少女唇邊的笑容那樣無奈,又那樣溫柔:“我明白了,哥哥。”
她走了出去,男人站在原地,竟不知該用何種言語來挽留。
三月二十八日,談氏三娘率兩百親兵離開京城,趕赴黃泉關。
由於越王表現出來的平靜,這個消息也並未掀起太大水花。禪位大典依舊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只有幾個有心人注意到,來自黃泉關的軍報被要求全部直接送入越王府。可十天過去了,二十天過去了,這期間只有零星幾封軍報被送回來。欽天監算出的吉日是在五月初二,隨著那一天越來越臨近,越王卻顯得愈加暴躁。
跟隨談家多年的元老們都猜測應該與離開京城的談三娘有關,大概只有等到妹妹平安歸來,即將登位的新帝才會高興一點。到了五月初一,眼看著明日就是大典,他終於等到了,只是等來的——
是妹妹的屍首。
躺在棺槨中的少女面目如生,她似乎並不是死去了,而只是沉沉地酣睡著,在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那夢大概是沒有辦法想象的漫長罷,所以她緊閉著雙眼,任憑周圍的人如何呼喚,任何哭泣,都不曾有過分毫回應。
妹妹……死了?
棺槨是直接送到越王府的,就在這裡,明日的清晨,談伯禹會坐上六駿龍輦,駕車至皇宮前,在高台之上接受傳國印璽,成為新朝的皇帝。他的身上還穿著十二章的大禮服,那樣肅重的顏色,就像是此情此境的註解。
妹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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