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御樂大殿;杜千幸走過一處涼亭,隱約瞥見前方柳樹下有倆個身影。
是信皇子與杜子修。
杜千幸沉著臉朝他們走過去。
信皇子一臉等得不耐煩,斥問道:「父皇到底跟你說了什麼?為何這麼久?」
杜千幸刻意揚起笑意,回問道:「信皇子想聽什麼?」
「當然是祭司大人以及美神的事。」
杜千幸笑諷一聲,道:「你認為臣會告訴你嗎?」
信皇子臉色霎時陰沉起;憤憤面容下的口,狠狠罵道:「該死的父皇,竟會信任一個污穢的人類。」
杜千幸心頭有股悶;任誰也不想被指成污穢的人,即使自己確實髒了。
他僵著笑容,稍稍回擊道:「你曾迷戀過這污穢的人哦!」
信皇子嗤之以鼻,不屑在此話提上打轉,另道:「你不說沒有關係,本皇子猜得到誰是美神。」
杜千幸冷冷一笑,警告道:「不管美神是誰,倘若信皇子敢打千雲的主意,臣絕對不會放過你。」杜千幸散出股濃濃殺意。
杜子修隨即將手握在劍把上。
杜千幸瞥見了;俊媚的臉朝他不屑一笑,手順勢壓在杜子修握著劍的手上,刻意輕柔了聲,道:「你太緊張了,我殺人,己經很久不用劍。」
杜子修猛然心驚,慌亂目光投向信皇子。
信皇子瞪了杜千幸,將那手拍掉,怒斥道:「本皇子還想看,你要如何殺人不用劍。」
杜千幸笑了道:「信皇子想知道嗎?你可以試著挑戰看看。」
「哼,杜千幸,你別忘了,不管你做任何事情,天神都在看著,小心你死後入地獄。」
「信皇子在擔心我嗎?」杜千幸笑容裡帶起些虛假的撒嬌。
信皇子輕蔑道:「少自以為是。」
杜千幸笑得更加失控,道:「信皇子,不用替我擔心。」一句堅定語氣,道:「我早決定入地獄。」
信皇子愕然看著杜千幸。
沒想到,杜千幸竟打算下地獄?
這??實在太違反常理,根本超出一般人可以理解的範圍。
信皇子一句話也回不上。
杜千幸綳起臉,走到信皇子身前,意有所指警告道:「所以請信皇子,別擋臣的路。」語畢,他毫不客氣推開眼前人,一身悲涼的堅定,揚長而去。
信皇子滯然目光,望著那身影,有股不甘。
“那人為了他的弟弟,真的可以什麼都不顧。”
「哈哈哈。」信皇子大笑出聲。
「信皇子。」杜子修憂心喊著。
信皇子笑看著杜子修,搖了搖手,道:「本皇子沒事、沒瘋。」他放下手,再次望向那消失的身影,道:「瘋掉的人是他。」
杜千幸聽著信皇子在他身後的大笑。
那笑里夾雜了許多的不值;像似在訴說,他無需為了泉皇子付出全部。
可是,當他遇見太陽那刻開始,便深知,這是他等了很久的人,因此,要他用生命來換、用靈魂來支付一切,都在所不惜。
杜千幸沉悶地走回到住所。
連兒見了他,須叟前來迎接,道:「千幸大人,您回來了呀!」
杜千幸「嗯。」了聲,沒多話;腳步亦沒停下,徑自走進睡房。
連兒緊緊跟著。
今晚太多事,杜千幸顯得有些疲累。
連兒小心翼翼貼近到杜千幸身旁,道:「千幸大人,請讓奴才替您更衣。」
不等杜千幸的回應,連兒熟練地將杜千幸身上繁重衣裳件件脫下,口中輕聲道:「最近戶部大人時常與信皇子來往。」
「還有呢?」
「戶部大人好像有意讓信皇子成為新聖皇。」
「那個石古不化的老頭子,永遠只認為長子、長孫才是正統的繼承人。」
「千幸大人,您有何打算?」連兒沒停下手中的動作;走到杜千幸的身後,將最後一件衣裳脫下,轉過身,拿了件單薄睡袍,替杜千幸穿上;而目光,每次都會不經意,停留在杜千幸手中的傷疤上許久。
那是一條從肩,一路劃到手腕的灼傷。
連兒關心問道:「這傷還會痛嗎?」
「不知道。」杜千幸冷漠應著。
其實它是會疼的。
寂寞的時候,它會泛起疼,只是久了,也習慣了。
杜千幸想起該交待的事,道:「連兒,去找個可以信任的人。」
「千幸大人,有何打算?」
「讓那人到信皇子居所,替我打探消息。」
「是。」連兒領命地應了聲;手,拉起杜千幸衣裳上腰帶,靈巧地扣了起后,便恭敬道:「請千幸大人早點休息。」
杜千幸沒出聲。
連兒行了個禮,便退出房門。
杜千幸雖疲卻不倦。
滿肚疑惑,讓他一點睡意也沒有。
走到窗邊,伸手開了窗。
庭院的白梅,正純潔地在黑夜中生長著。
杜千幸靜靜凝望著。
一股莫明不安、驚悸,像藤蔓纏繞在心頭。
原因來自今晚聖皇的態度。
祭司大人出現后,聖皇變得與以往有些許不同。
只是那裡不同?
他說不上來。
右手的傷又開始隱隱作疼。
杜千幸蹙起眉頭。
還是早點上床好了。
他一轉過身,突然,尖叫出聲:「啊!」
眼前的身影,讓他霎時心驚,往後退的腳步,竟沒踩穩,身子幾乎要跌坐在地。
那人伸出手,摟住他的腰。
杜千幸穩住身子,人卻與那人相當貼近。
那人道:「我很可怕嗎?還是你壞事做太多,心裡有鬼?」
杜千幸瞪大驚恐眸子。
“祭司大人”這四個字,卡在喉里,根本喊不出聲。
祭司大人似笑非笑,道:「我以為你膽子很大,什麼都不怕。」
杜千幸盯著那詭譎面具,猜不出祭司大人的心思;他有些慌道:「請放開我。」
「不要。」祭司大人霸道的一口回絕。
杜千幸愣得做不出其他反應。
面具上的金色條紋,緩緩移動了;像似表達面具主人此刻心情;可惜,杜千幸看不懂亦看不明,只能透過露在面具外的雙眸,揣測這人的心意;但祭司大人的眼,猶如深海般,深得不見光,黑得令人發寒,卻又勾得人心慌。
杜千幸垂下眸,耳邊傳來的是誘人低嗓。
「你在怕我?」
「...。」杜千幸閉起眼,努力緩緩情緒。
心,冷靜后,腦子也變清晰。
再睜開眼,雖是如此尷尬的距離,卻也沒先前驚慌。
「不怕我了?」祭司大人語調依舊不變。
杜千幸勉強揚起嘴角,刻意笑得自然,道:「祭司大人夜訪我這裡,不是只想來抱我吧!」
祭司大人冷哼一聲;手中扇,輕碰在杜千幸臉頰上,道:「你比我想像還來得狡滑。」
杜千幸笑著沉默以對。
眼前這人相當不好應付;只好先讓自己處於被動,來不變應萬變。
祭司大人面具里的唇動了動。
“他在笑?“杜千幸瞇起猜測的眸子,盯著面具上的金線在嘴的位子拉了開;那雙露在面具外的眸子正閃爍著雀躍。
杜千幸肯定了,祭司大人在笑。
祭司大人漫不經心將手扇往下挪移,從杜千幸的脖到頸,在碰觸衣領時,刻意用扇將它拉了開。
杜千幸繃緊神經,單手抓住那無理的扇,笑道:「祭司大人特地來此,如果只是交歡,會不會太可惜了。」
「可惜?」低沉聲線,仍舊道出句毫無情緒起伏的話。
杜千幸猜不出祭司大人的目的,心念一轉,道:「祭司大人想不想與我作個交易?」
「什麼交易?」
杜千幸露出對方己經上勾的喜悅,道:「不如我們先放開對方,再坐下好好談談。」
「不要。」祭司大人一口回絕。
杜千幸頓時僵了臉。
「什麼交易?」再一聲催促,表明了祭司大人仍在意杜千幸提的事。
「不先坐下談嗎?」杜千幸不放棄再問。
祭司大人沉默不語,亦沒鬆開手。
杜千幸索性順了祭司大人的意,主動貼近摟著他的人,一聲嬌氣,問道:「你對我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