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尹昭搗亂浪費了不少時間,裘師風再度望下懸崖的時候,哪還有李沛一行人的蹤影?
而平台那邊隱蔽的角落裡,陸衣錦四人驚魂未定,並不清楚方才如何撿了條命回來,榮飛燕更是癱在地上爬不起身。
張鶴澤靠過來,與陸衣錦商量先去崖下尋大師兄和尹昭。
下山去找他們,還要細細搜尋,身後又尚有追兵,這一來一回要耽誤多久?陸衣錦此刻也是心緒不寧,聞言冷冷道:“他們若是命好沒摔死,自然能再爬上來,若是死了,咱們趕著去收屍?”
這下,連一向好脾氣的張鶴澤都氣紅了臉,聲音也大了起來:”你怎麼這般說話,虧我當你是好兄弟!“
陸衣錦卻不著惱,從從容容的背上李沛站起身:”我當然也拿你當兄弟,今天掉下去的如果是你,說什麼我也會救上一救。可於他們二人,我卻沒有這麼好的交情。更何況,”他抖了抖背上的李沛,“她的情況比上次還嚴重,這麼拖下去喪命也不是沒有可能,你打算為了一個飄渺的可能犧牲師妹的命嗎?”
只見不知何時,李沛的身體居然爬上了一層詭異的紫色斑點,十分瘮人。
他的一番話理直氣壯,將張鶴澤說的啞口無言。他還想反駁,但看到昏迷的李沛,又想到此刻她依然在承受錐心之痛,也再說不出話來。
榮飛燕見狀,小聲插嘴到:“我倒是知道附近有位神醫……”陸衣錦的眼神刀子一般甩過來,嚇得她立刻住嘴。
“說!”
“凶什麼嘛……八十里開外,暉陰山畔,有位不世出的大夫,據說早年也是江湖中人,善治疑難雜症,這些年她跟我爹我哥交情不錯。把這個……這位大姐帶過去給她看看,也許能醫好。”
情況緊急,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當下再無異議。過了方才的懸崖似乎已經到達另一座山頭,此處也並無追兵,眾人繞道小路,加緊步伐奔赴暉陰山。一路穿從越林,走的並不容易。尤其是榮飛燕,勉強提氣才能跟上另外兩人,幾次蟲蟻掉在身上,幾乎嚇得尖叫。但她見陸衣錦和張鶴澤均是面色陰沉步履匆匆,也只能生生將害怕咽回肚裡。
一路無話,走了不到半天的功夫,四人到達暉陰山腳下。榮飛燕只來過一次,對神醫的棲身之所有點記不清楚。幸虧陸衣錦沒有再咄咄逼人,只說先在原地休息,讓她儘快回憶。
“我記得神醫嬤嬤院子里有顆好大的槐樹,好像還有口井。院子里晾滿了草藥。至於在什麼位置……”她皺起眉頭,用樹枝在地面塗塗畫畫。
陸衣錦將李沛從背後解下來,摸了摸她的脈搏——並沒有任何好轉,似乎也沒有惡化。只是皮膚上的紫色斑點更大了,連臉上都出現了斑點。不知道尹昭的蒙汗藥可以讓她睡多久,如果她再次掙紮起來,事情就難辦了,早知道多問她要些帶在身上。
正琢磨著,他驀地感受到一絲爆發的殺意,電光火石之間,陸衣錦抱著李沛彈開,將將躲過飛來的暗器。
張鶴澤本來一直在偷偷留意他,目擊此幕也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拔劍飛向暗器發出的方向,使出一招后羿射日,流星一般攻了過去。對方未料到暗器尚未擊中目標自己竟已遭受反擊,連忙揮劍格擋。張鶴澤的劍法不慢,瞬時已三次變招,此時榮飛燕才反應過來,連忙大喊:”都住手!這就是神醫嬤嬤!“
聽了這話,張鶴澤,連同正打算上前補上一刀殺招的陸衣錦都是一驚,連忙生生將攻勢收了回來。
眼前的婦人看來三十齣頭,面貌清秀。眉眼淡淡的,很難與方才出手狠厲的形象聯繫到一起。她看到榮飛燕,似乎有些遲疑:”是小郡主嗎?”
榮飛燕上次見她時芳齡八歲,容貌自是變化很大,若不是一聲神醫嬤嬤,恐怕此時也認不出來。
榮飛燕應聲撲到她懷裡:“是我呀嬤嬤!我變化挺大吧,你可是一點都沒變,氣色真好,一眼我就認出來了!”
見到來人是她,婦人清淡的眉眼也忍不住沾了笑意;”你怎麼跑這來了,你哥知道嗎?“
“就是我哥讓我來的!這個姐姐收了傷,我哥說全天下如果還有誰能治好,大概也就是神醫嬤嬤了“
婦人笑容收斂,向陸衣錦和張鶴澤看去。只見張鶴澤立正站好,恭謹施禮:“晚輩張鶴澤,方才行事魯莽,衝撞了前輩,實在抱歉!”
陸衣錦有樣學樣,也一路歪斜鞠了個躬:“抱歉”
張鶴澤形貌俊朗,態度不卑不亢,讓人不自主的心生好感。婦人朗聲道:“是我出手在先。不必叫什麼前輩,他們都叫我三千手。”她看了看昏迷的李沛,“別人確實沒本事治,幸虧來的早。你們帶上她,到我家再說吧。”——竟是沒看陸衣錦一眼。
張鶴澤聞言背起李沛,陸衣錦匆匆跟上來:“你說她行嗎,剛才看武功好像一般。”
張鶴澤沉默一下,正色到:“陸兄,方才在崖邊是我想的不周全了。你的話雖然刺耳卻是實情,幸而咱們沒有浪費時間,並未耽誤師妹的治療。”
陸衣錦自然明白自己沒存什麼大義凌然的正確心思,搖了搖頭:“你知錯就好,下次遇事記得聽我的話。”
“……要不是背著師妹,我真想在這裡跟你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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