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以來,陸衣錦的日子也過的好不到哪去。不知從哪來了個武林高手,陰魂不散的追殺他和蘇可可。他一邊要留心李沛的蹤跡,一邊要應付身後的追殺,每天精神都極度緊繃。最無語的是不管他怎麼追,好像總是慢李沛一步。
每當他快馬加鞭的趕到,迎接他的總是血淋淋的現場。他看著那些斷掉的殘牆、歪倒的桌子,帶著毒針的枕頭,碎成幾截的兵刃,那些上得檯面上不得檯面的道具,那些全無保留的殺招,心每每揪的像被大手捏住一般。她被偷襲了、受傷了,她從床上翻起身,又被第二人絆倒,頭大概磕在板凳上……他的手隨著格鬥的路徑一路撫摸過去,心情好像沉入深海。
“陸大哥!”蘇可可忽然大喊一聲,熟悉的感覺再度襲來。他向前一躍躲過攻擊,果然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殺手。那人長得很結實,只雙臂全無,兩邊各安了一鋼鐵做成的假肢框架。蘇可可第一面就認出他,他就是看守蝙蝠谷的漁夫。
陸衣錦心想,沒有功夫再同你耗了。
他冷笑一下:“司徒空派你來的?”他根本不需要回答,看那人表情變化就知說著了。他的怒意在體內滋長:“他有功夫安排這些破事,就不能保護好一個小姑娘?”
那人並不多話,再度攻將上來,假肢的末端居然化為雙刃,被他舞的虎虎生風。蘇可可倒退幾步,接著猛的沖向那人的下盤。
半個時辰后。
陸衣錦附在漁夫身上,漁夫雙臂的假肢都被拔掉了,上半身空空蕩蕩的,腳筋也被陸衣錦挑斷。想做任何動作都是不能,乾脆閉上眼擺出一副任人魚肉的樣子。
陸衣錦聽蘇可可說過他們的事,知道他對司徒空十分忠誠,逼問是問不出話來的。他想了想,從他身上起身,留他一具殘軀躺在地上。
他心思轉了幾轉,問出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你們右護法難道比我更適合李沛嗎?”
漁夫果然動容的笑了一下:“廢話,白頭鴞名震江湖,九歲滅人滿門,十七歲以一己之力當上右護法。武林所謂的名門正派,哪個沒吃過他的虧?”提到司徒空,他話匣子忽然打開了一般:“比你這等猥瑣之徒,可不是強之萬倍”
“而且長得還帥”
“而且長得還……你!”漁夫忽然麵皮一紅,又羞又惱的樣子。
陸衣錦摸摸自己的臉:“也沒有比我帥太多吧……可可,你說呢?”
蘇可可突然被叫到,有點驚訝,不得不違心的說:“那還是陸大哥帥”
“放屁!”漁夫表現出生氣的樣子,脖子一挺一挺的。
陸衣錦蹲下來,玩味的看著漁夫:“喜歡他啊,喜歡又不丟人,大老爺們還搞暗戀呢?”
漁夫先是激動了一下,即使努力偽裝,還是被陸衣錦察覺到一絲失落:“仙鶴一般的人物,又豈是我等污泥里的人敢妄想的”
陸衣錦一屁股坐到他旁邊:“仙鶴一般的人物,”他笑笑,“那我們李沛可就配不大上了。她又莽,又呆,又衝動,缺心眼。最可氣的是,天天拿她的道德標準要求你。之前有個小破孩要殺我們,她居然逼我把他放了!你說就這麼個人物,跟你們右護法在一塊,豈不是也要把他帶的磨磨嘰嘰拖拖拉拉”他說著說著動了真情,居然真的擺出一副二嫂子要大嬸子評理的狀態,好像現在他們並不是處在一牆一地血跡之間,漁夫也不是才被他挑斷腳筋。
聽到這番情深意切的剖白,漁夫居然有些被說動了:“不能吧……”關係到司徒空的情事,他心思難免敏感,他很明顯的感到司徒空對這個女孩愛的要命。
“這才到哪,我跟你掰扯掰扯”,陸衣錦兩腿一盤,一股腦把他們從前那點事挑挑揀揀的全說了,著重講李沛壞話。他最後總結到:“你再看看我,原先怎麼也是綠林好漢了,技術在江湖排不上第一也出不了前五。你看”他晃了晃手中的玉佩,漁夫大驚失色,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從自己身上偷走的。
陸衣錦隨手把玉佩扔還給他:“可以說前程似錦,大展宏圖。就因為她,被她帶的黏黏糊糊,猶猶豫豫,宏圖的事業也沒有了,似錦的前程也沒有了,要殺小孩都下不去手。天天一門心思想跟她找個小院過太平日子。你希望你們右護法變成我這樣?”他痛心疾首:“他們還真說對了,她就是妖女!只不過是對我們法外狂徒而言。不信你問他”他看向蘇可可。
蘇可可又是一愣,點了點頭,表情十分真誠。
“這……”漁夫陷入迷茫,忽然堅定到:“你是你,我們右護法又怎麼會同你一般”
陸衣錦用匕首指了指漁夫的腳,漁夫這才反應過來腳腕生疼。陸衣錦不等他反應,拋給蘇可可一卷紗布:“可子,給你大哥包上”接著兩手相迭拍了拍:“你看看,你都殺我們這麼多次,我們還得給你醫好了,等你養完傷再接著殺我們。這像個正常人類能幹出來的事嗎?還不是怕她怪我!你都不知道,現在也就是她跟你們右護法接觸沒多久,還沒來得及施展她的妖法。等著吧,不出三年,白頭鴞的名號就要在江湖消失了。等你再看到他,估計早變成個尊老愛幼的和藹小老頭。身後跟五個娃,每個都像他們娘一樣呆”他說到這,不由自主的晃了下神,聯想到五個跟李沛一樣呆的大娃,心裡覺得有點好笑。
漁夫本來就是個較易被操控的人,此刻已經完全動搖了,問詢的看著陸衣錦:“啊……那可怎麼辦才好”
陸衣錦正了正坐姿:“我追他們吧,自然不是想害你們右護法,只是我已經毀了,情根深種了,想把姑娘追回來——他可還有救啊!再說你們右護法,他過的不好對我有啥好處?我看你還是跟我說說他們在哪,讓我早日把這個妖女從他身邊帶走。”
漁夫猶豫的看著他,很多念頭在心裡打架。終於還是說道:“我只知右護法要了艘船,馬上就要出發出發。”
陸衣錦沒想到這麼突然,轟的站起身子,夾起蘇可可就跑,蘇可可還在那老實的包紮呢。陸衣錦想了想,回頭對漁夫喊:“你看到沒,喜歡就要趕快抓住,別他媽跟我似的,什麼都晚了!”說罷也不管他理不理解,極速飛奔了出去。
陸衣錦心裡發急,夾著蘇可可跑的比豹子還快,甚至沒注意到今年的第一場雪正在身邊飄落。蘇可可思考許久,由衷的問道:“哥,李沛姐那麼多缺點,你還找她幹嘛啊?”
陸衣錦嘴上回答,腳步一點都不耽誤:“可子,今天哥就教你人生中重要的一課。人撒謊的時候真假話要摻著說,別人才會相信。李沛姐身上那些毛病,正是我最愛她的地方。更何況,”他感到蘇可可被酸的打了個哆嗦,飛了他一眼:“你知道你陸哥專職干那個……那個梁上君子的時候,一個月要挨多少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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