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衣錦迷迷糊糊,走了不知道多久,終於下到樓梯底層。沒想到樓梯之下還有樓梯,這船底居然也分數層,第一層才是他想象中的監牢。
“我走累了”他突然聽到自己嘟囔,嚇了一跳。
裘師風並沒有理他,專註步履如飛的帶著他掠過數間囚房。陸衣錦大概看到囚房裡各有血呼啦的囚犯一位到數位,但裘師風速度太快,他什麼也看不清。
他緩緩轉動眼珠,看到裘師風肩上的雕居然穩如泰山,並不因裘師風的前進而移動分毫,傻笑道:“你的雞真不錯,在我們村可以站棺材頭裡出殯。”
裘師風動作一頓,他們似乎到達了目的地,依然是一間血跡斑斑的囚房,角落裡伸出兩截鐵鏈。他熟練的拉起半截鐵鏈,內力流動,竟將它活活穿進陸衣錦左邊的琵琶骨!
鐵鏈在他的手下像穿豆腐一般,迅速由後背穿到胸前,過了一會,血才大片的洇出來。血跡像花一樣綻開在陸衣錦的左肩,一股鑽心的劇痛瞬間由肩膀傳來,他甚至痛的叫不出聲,險些昏過去。
裘師風冷冷道:“這次只是對穿,如果從鎖骨穿出來,那才是生不如死。”
“以往中了老實針的人可沒有這待遇,你該怪自己本事太大”他並沒有等待陸衣錦的回話,繼續問道:“為什麼進天星閣?“
陸衣錦本就意識模糊,又被疼痛牽扯了大半精力,最糟糕的是他的傷口一直在流血,時間長了有點頭暈。他根本不想回話,嘴巴卻違背他心意似的說道:”為了偷……黃河密卷“說完彷彿痛極,忍不住呻吟出聲。
裘師風眉宇微動,這是他沒想到的。地下火光跳動,他的半邊臉藏在陰影里,更顯陰森。他沉默了一下,接著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陸衣錦的嘴唇已經泛白,時刻支撐不住的樣子,他痛苦的搖了搖頭,彷彿不想說話。裘師風怕他昏過去,隨手拿起兩枚銅錢飛過去,隔空點住他的穴道止血。過了一會,陸衣錦喘息稍微平靜了一點,費力的說道:“是……是崑崙派。”
“江湖聯盟馬上要進攻,為什麼不等那時候再搶?”
汗水從陸衣錦的額頭流下來,把領子都浸濕了,他虛弱的回道:“怕被其他門派捷足先登”
裘師風一直在關注江湖聯盟的動向,自然對崑崙派並不陌生。他想了想肖讓等人的性格特徵,這確實是他們能做出來的事情。
他笑了笑,問出最後一個問題:“江湖聯盟準備哪天來犯?”凌霄派在江湖聯盟有卧底,但唯有這件事被瞞的密不透風。陸衣錦他們能替肖讓偷秘籍,想必是他的心腹人,肖讓又是名義上的盟主,也許他會知道些什麼。
“下個月初一”這回陸衣錦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回答。
裘師風的眉心猛地揪起,下個月初一,也就是三天後。
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雖然他們提前知道了進攻的消息,卻還沒有開始做任何準備。
沒有時間再耗在他們身上,他要立刻向教主彙報。幸好光秀也在船上,可以分擔一些——不能再由他胡鬧了,他打算立刻上樓把光秀從屋裡揪出來。他正要離開,忽然猛的後退一步。
一把刀劈在他方才所站的地方。
裘師風心裡驚訝,身體卻先於意念動起來,大雕聞風而動,和他同時由兩個方向攻向來者。這時他才看到這是那個逃脫了的女人,也只有她會將大刀用的同筷子一樣輕鬆。
裘師風面色微變,他完全沒有感知到對方的到來。難道她沒有內力,也不需要呼吸嗎?
李沛彷彿看破他的想法:“我可以憋很久的氣!”——這話並無半分虛假,她不會游泳,為了不被淹死,很練了一陣子閉氣。
她一招落葉飛花急攻出去,大喊:“人呢?”房裡光線並不充足,方才進來時她的視線又被裘師風阻礙,並沒有看到角落裡的陸衣錦。
裘師風聞言心念流轉,故意賣個破綻,讓她看到陸衣錦。他身子閃開,一個半身被血浸透的人展露出來,陸衣錦好像已經昏了過去。更讓人心驚的,是由他左肩穿出來的鐵鏈,上頭的血跡還沒有干。
李沛身體僵了一下,裘師風抓住她分神的一剎那,手掌發出淡淡的藍光。他以手為爪一把抓向李沛的右肩,按常理這一抓絕無可避,沒有人可以快速移動重心。不管她怎麼轉身,裘師風也可以用另一隻手阻斷她的去路。沒想到李沛背後長眼一般,右肩猛的一塌,讓他抓了個空。下一秒李沛前進一大步,然後才回過身來,沉聲道:“你等我一下。”
她的語氣如此理所應當,裘師風聽的有點發愣,別說他當上凌霄派左護法之後了,自十四歲出道以來他就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打到一半還能暫停嗎?他眼看著她低頭快速檢查陸衣錦的傷口,確保血已經止住,這才又站起身,佩刀橫於身前。
裘師風敏銳的感到她的殺氣升了不止一層。但眼前這女人在江湖全無一點名氣,他並不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他需要的是速戰速決,以便儘快上樓安排防禦事宜。見到她拿出拚命的架勢,他只覺得麻煩:“這麼急著送死嗎?”
“姓裘的,你搞清楚,你的雕在室內飛不起來。”李沛壓抑著怒氣:“傷他這麼重,先給個交代。”
裘師風發自內心的笑出聲。
好像被她的聲音刺激到,陸衣錦的意識忽然從迷朦中短暫蘇醒了一下,沙啞道:“別管我……趙沐……小可…”
“放心吧,”李沛緩緩擺出迎戰姿勢:“大師兄去了。”
裘師風心中一沉。他們從未發現還有第五人。
沒有給他太多時間思考,李沛猛的躍起,一刀迎頭劈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