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芳梅臉上果然沒掛住,動動嘴皮什麼都沒說出來。
第20章爭吵
他們進了演播廳,裡面黑漆漆一片,過一會兒燈全亮了又刺目晃眼。
父子倆相看兩厭,紛紛轉頭看向別處。
“馮玥是第幾個節目?”馮究望問。
陳芳梅回答:“第八個。”
馮琛見縫插針:“你就這麼和長輩說話,懂不懂禮貌?”
“行啦,他又不是小孩子,你別用管馮玥那一套管他。”
周圍都是家長,有幾個還帶著小孩,馮究望入座之後低頭看手機。馮琛左右看他不順眼總是想拿話刺他,一連幾次向他那邊看,他卻一點餘地不給留,始終低著頭。
逃課的事情好像暴露了,吳浩非發消息說讓他自求多福,這時候離下課還有二十分鐘。班群裡面有不長眼的直接他問人呢。
俞還轉眼私聊他問:[你沒去上課?]
馮究望對著對話框發了幾秒的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如何說,按照他以往的作風乾脆退出去不回裝死,可是對面是俞還,他想了一下還是乾巴巴回了一個“嗯”。
這還不如不回。
俞還:[你現在在哪?]
他八成以為馮究望又逃課去哪裡玩,大一的時候不是沒有過,只是當時兩個人不熟,俞還作為導員,開會的時候也說過這個問題。
他還記得當時馮究望坐在哪個位置,頭髮還沒有染回黑色,也不像現在這麼短,坐得不端正也顯得很高,一邊耳朵里塞著藍牙耳機。他看見了但是沒指出來,臉上始終保持著溫和的笑,不管他們聽沒聽得進去,反正自己的話是帶到了。
可是現在不同了,對於馮究望他有一個很深刻的印象,總覺得不能對此視而不見、放手不管,況且那男孩也不是那麼的無可救藥,除卻性格乖戾、總喜歡戳人痛處外……也還是有優點的。
那麼優點是什麼呢?
但是聰明不用在正處上。
觀察能力強。
總是能察覺到常人窺不見的細節……比如他的某些事上。
馮究望的這些優點裡好像都有些瑕疵。
生活不易,俞還嘆氣。
儘管好多人都在勸他,有些事情沒必要那麼認真較勁,你對這幫學生付出那麼多,他們不但不會領情還要記恨你,這裡是大學,又不是初高中,沒必要把事情做得細緻全面。
可俞還是個傻的,不然也不會被自己的一個學生耍得團團轉,他總想把事情做得好一點、再好一點,那些學生怎麼看他是一回事,他自己要做到什麼樣又是另一回事。
他給自己定下了規矩,就要遵守規矩儘力做到最好。
連遠在國外工作的戚詩都在罵他:“俞還你清醒一點,你這種好脾氣到哪裡都是被欺負的命,上學的時候被渣滓欺負的還不夠嗎?現在回國去給那幫小混蛋欺負?你都二十七了,別那麼天真。”
這是天真嗎?俞還不太清楚,基本的人情世故他也懂,對領導上司應該擺怎樣的笑臉說怎樣的話,他全部都知道。只是很多時候他會覺得疲倦,不能做真實的自己,時常掛著虛偽的假笑,照鏡子都會厭倦。
他像爛了芯子的棉花,從內散發出腐臭的味道,別人離遠一點還好,一旦離得近了,一定會嫌棄他的腐爛。
相比之下,馮究望雖然各方面都很糟糕,但他討厭就會直接說討厭,不喜歡就擺出不喜歡的姿態,大一的時候討厭俞還,那乾脆直接繞著他走,一句禮貌的問候都不講。
那種真實令人下意識反感——怎麼會有這樣惡劣的人,連掩飾都不帶掩飾一下。作為人的基本禮貌呢,作為人最本能的虛偽客套呢?
大多數的人類是虛偽的動物,他們接受不了這樣的真實。
俞還也是一樣,最初被馮究望直白點明自己的處境,他既覺得羞恥又覺得這個半大的少年可恨。
可同時馮究望這樣的性格又叫人很安心。
如果哪天被他討厭了,男孩一定會第一時間表現出來,不會讓俞還費盡心思地猜,更不會遮遮掩掩……
俞還想了那麼多,回過神來發現馮究望給他報了一串地址,是市中心的某個大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