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麼還是我 - 天下第一怎麼還是我 第97節

任平生再度在他額心落下一吻。
不同於先前輕飄飄的拂過,這次的吻要鄭重得多。
帝休捂住額心,剋制不住自己唇角的笑意,又開始語無倫次:“我很喜歡。”
他指著自己心口的地方,認真道:“這裡有種子在發芽,很癢,但快樂。”
任平生指著他的心口,同樣認真地說:“好好記住這種感覺。”
達成目的,神樹鏡塵終於被開啟。
已經在這裡等候了不知道多久的三宗弟子感受到鏡塵開啟,都迫不及待地想往外沖。
雲近月還在找任平生的蹤跡,一抬頭,卻看見不可思議的一幕。
她驚呼一聲:“你們看!”
其餘人循聲抬頭望去,同樣也呼吸一窒。
傅離軻皺眉道:“神樹這是……”
他們看到的神樹,和之前的模樣有了巨大的變化。
神樹樹葉原本的白金色緩緩褪去,浮現出了一層似雲似霧的淺粉。
這層粉色如淺霞氤氳,又似早春櫻花,雖淺淡,卻柔和溫暖。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神樹的每一片葉子都發生著變化,直至徹底變成淺粉色的樹葉,在他們頭頂製成一片夢幻的樹葉雲頂。
任平生快了一步,已經到了鏡塵的出口。
她似有所感,回頭一望,看見身後如夢似幻的粉色樹葉織成的煙雲。
她終於徹底笑出了聲。
第66章 生死一線
神樹鏡塵開啟的瞬間, 華遠第一個沖了出去。
幾乎是完全迫不及待地,逃命一般。
衝出去的一剎那,華遠被外界這無邊無際地黑暗驚了一下。
神樹鏡塵隔絕外界, 剛才因為任平生那張照夜白,鏡塵內的穹頂之上引亮了一陣微光。
雖不算熱烈奪目,但卻始終未曾熄滅,巋然屹立於天空之上,照耀神樹鏡塵內所有的地方。
他剛才甚至其中, 對於外界的黑暗感受得並不強烈。
驟然出來才驚覺, 極暗之日比他想象得還要可怕。
華遠迅速給距離最近的天外天站點發了求救信號。
【雲七背叛,將我重創,請求援助】
他記得, 距離此處最近的點正好就在夢微山域中。
支援來得應該很快。
求救信號發出后,半晌沒有迴音。
華遠心裡有些慌,隨後告訴自己, 按照計劃, 這個時候天外天的人應該正打算對神樹動手, 或許被神樹任務牽絆住了,無法給予他回應。
他如此想著, 用自己最快地速度向著夢微山底部,神樹的根系之處而去。
無盡的黑夜讓他的速度無可避免地慢了下來。
此刻天地一片寂靜。
寂靜之中,總能讓人更加容易胡思亂想些。
華遠奔向夢微山底部那條天外天窮幾十年之力打造的暗道的時候,腦中閃過了之前在神樹鏡塵中發生的一切, 總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東西。
起初,華遠想不通為什麼雲七敢冒這麼大的風險背叛天外天。
她自幼在天外天長大, 在她同一批進入天外天的仙使中, 她是天資最高, 最受護法信任的一個。
不然,護法也不會吧到天衍當探子這種重要的任務交給她。
華遠想不通,背叛天外天對她究竟有什麼好處?
想到這裡,一些先前被忽略的異樣浮現了出來。
華遠眉頭緊皺,想起了之前他說破雲七的身份時,天衍弟子對她非同尋常的信任。
那時他單純以為是因為她對那群天衍弟子有救命之恩,和他們感情好,所以天衍弟子不願懷疑她。
現在想來,這樣盲目的信任中絕對還有些別的原因。
華遠越想越覺得事情有異,一路向夢微山底部趕去的過程中,突然接到了剛才發出的求救信號的回信。
回信發來的方向,正是他要去往的夢微山底部。
華遠眼睛一亮,感覺自己離希望又近了些。
該死的雲七,不知道究竟在他身上使了什麼陰招,就這短短的一天一夜,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不斷流逝。
若再不快一點,他感覺自己很快就會因為那道詭異的符籙而生命力耗盡而亡。
華遠拼盡了自己剩餘的全部力氣,奮力向著那個方向飛馳而去。
落地后,華遠在黑暗中摸索著,釋放出神識尋找,終於捕捉到了回信那方的蹤跡。
這裡散落著無數的塵沙和巨石,顯然經歷過一番混戰。
華遠越走越近,身體也越來越虛弱,讓他愈發急切,腳步不由加快了些。
直到感受到前面有隱約的氣息傳來,但這氣息卻讓華遠覺得莫名危險。
他感覺渾身汗毛倒豎,其實周遭並無什麼不對,但本能卻不斷地提醒他,危險,快離開!
華遠腳步一頓,艱難地支撐著虛弱的身體向著反方向飛奔而去。
但已經來不及了。
黑夜中,一道銀光閃過,一霎耀目。
在黑暗中待久了,驟然得見光亮,華遠覺得雙眼一陣刺痛。
也正是這一眼,讓華遠看清了對方的面目。
任平生坐在一方巨石之上,單膝屈起,指尖把玩著一枚符籙。
符籙的另一頭像牽狗繩一樣連接著一個滿目陰沉不甘的神魂虛影,正是南尋。
華遠偏過頭去,不敢耽擱,全身緊繃,憑著先前的記憶在周遭的巨石上連踏三步,飛身而上,寬大的衣袖掃過地面的砂石塵土。
勁風裹亂沙,霜氣卷塵土。
困獸猶鬥,被逼到絕境的人最後的爆發總是格外狂亂。
生死一線,華遠元嬰境的修為盡數爆發,在夜色中血氣狂涌。
他所修功法側重身法,總是隱匿於暗處。
他習慣了在暗處殺人,夜色本是他最好的保護色,那時他想不到會有一日,自己在最舒適的環境中被人追殺至絕境。
周遭的黑暗彷彿更加濃重了,華遠不再逃,他腳步驟停,在地面擦起粗糲的聲響。
靈力捲起沙塵風暴,在華遠身後狂舞不絕,而後彷彿和黑暗融為一體。
黏膩的聲響在這狹小的戰場中響起,任平生感覺到自己腳下的地面突然變得粘稠起來,讓她行止艱難,腳下驟生一方泥潭,想要將她吞噬。
天外天中所納功法無數,任平生認出了這是擅暗殺者專修的暗影訣。
她輕巧地浮空而起,手裡攥著母符,子母符相連的長線拽著南尋跌撞著跟在她身後,毫無還手之力地被她在空中甩來甩去,擋開了華遠所有的攻擊。
華遠氣息愈發沉重,此時此刻,就連一個尋常凡人都能輕易捕捉到他這個常行於黑暗中的影子殺手的蹤跡。
華遠雙手合十,十指以一種扭曲的方式緊扣住,默念法訣的瞬間,他全身剩餘的靈力全都被抽空,臉色煞白。
任平生目光沉了些,當即意識到不能讓他把這招用出來。
哪怕她並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招式,但卻讓她感覺到了危險。
任平生另一隻手中同樣浮現一張符籙,她毫不猶豫地將這張符籙引燃燒盡。
灰黑色的餘燼在任平生手心簌簌落下,幾乎同時,華遠不可遏制地發出撕裂般的痛呼。
“啊啊啊——”
他感覺到自己全身都在燃燒,像個瘋子一樣不斷在地上打滾,試圖撲滅自己身上的火焰。
可他周圍的暗色告訴他,那火焰並不存在,卻又真切地在他身上灼燒,像是要抽干他最後的呼吸。
華遠雙眼已經有些混沌,躺在地上,氣息已經相當微弱了。
任平生輕笑著躬身,符籙化作利刃,徑直捅進華遠的腹中。
利刃在華遠紫府中攪動一番,帶起血肉黏膩的聲音。
華遠像一條垂死掙扎的魚,在地面猛地一抽,劇痛讓他幾乎昏死過去。
紫府已破,元嬰已死。
華遠自知再無回天之力,像是恨極了,竟猛地坐起身,腹中驟然滾燙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發揮著餘熱。
任平生不慌不亂,手中兵刃尖鋒又攪了一圈,精準地找到了目標。
刀尖一挑,一枚指甲蓋大小,形同黑岩的物體落入掌心。
任平生眼神在這個小東西上輕落了一瞥,面無表情地將其收起。
仙核。
就是因為這個東西被剜出來,原身才身死當場,讓她在千年之後有了一個容身的軀殼。
華遠艱難地睜開眼睛,借著她手中符籙的微光看清了她淡漠到近乎冷酷的面容。
隱約讓他想起了曾經的雲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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