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和霜天曉同時出現在了當場,引得群鬼驚呼。
幾乎同時,棲川內無數草木生靈紛紛攢動,向著池讖奔涌而去,瞬間纏上他的身體。
池讖急忙側身躲開,他已經許久沒有這麼狼狽過,來過數次的棲川似乎開始徹底排斥他,就連路邊的一株小草都在狠狠拍打著他的腳尖。
下一刻,池讖腰間一輕。
任平生看著到手的芥子囊,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微笑。
池讖冷聲道:“你奪走芥子囊又如何,除非我死,你打不開它。”
任平生沖他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輕聲道:“鬼王陛下,現在不需要你了。”
先前處處受制,無非是需要池讖用神識親自打開芥子囊。
可既然霜天曉手中有池讖的神識印記,哪還用得著他。
頃刻間,她挾著身旁的霜天曉身影一閃,出現在了鬼門邊。
池讖目眥欲裂,急忙趕來。
但一切都遲了。
驟然,鬼門洞開。
任平生帶著霜天曉一躍而下,徹底衝出了鬼門。
幾乎同時,在場所有鬼修都感覺到了棲川的界域強烈震動著,像是要將他們排斥出去。
轉眼間,眾人只覺山河斗轉,瞬間被棲川送了出去,再也不見鬼門的蹤影。
空氣中還殘留著那人含笑的聲音。
“鬼王陛下,在自己的界域中,萬物皆在掌控的感覺很好吧。”
“可你如今所在的,是我的界域。”
四大鬼君面面相覷,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完了。
這人不但當著鬼域群鬼打了陛下的臉。
還把大醫師綁走了!
夢微逐塵
第45章 帝星猜測
浮悠谷外, 一群人望著緊閉的城門,被雲微斥退後,無法靠近。
衛雪滿有耐性, 跟浮悠谷的仙官一起疏散著城內的百姓。
橫舟嘴裡叼著一支筆,金絲單片眼鏡閃爍著白光,面前幽幽浮著一張陣圖,是她拓印下來的浮悠谷中的陣法。
橫舟還記得,自己將陣圖給了院長后, 院長的神情就不太對, 但究竟為何,院長卻沒有告訴她。
橫舟仔細地查看著這張陣圖,這張陣圖將她困了近十天的時間, 她始終未能解陣成功。
無論用現存的哪種方式推到,最終推出的都是一條死路,根本推算不出這張陣圖真正的作用。
這讓橫舟有些煩躁。
煩躁之餘, 橫舟心中倏然浮現出了任平生當日所說的解陣之法。
她心頭一動, 單手推了推自己的金絲單片鏡, 若有所思地看向浮悠谷的方向。
雖然任平生所說的解陣之法是陣法師中的大逆不道,但或許眼下這種情形……當真可以一試。
橫舟眸光一沉, 再度沉浸到陣圖之中,因為過於專註,連一旁其他幾人的閑聊都沒有聽清。
不遠處,傅離軻抱刀而立, 太史寧用摺扇柄抵著下巴,雙目放空, 不知在想什麼。
雲近月手持長劍, 掃了眼他們。
周遭只有蟲鳴陣陣, 太史寧終於回神,低聲道:“你們說,任師姐…還活著嗎?”
傅離軻瞪了他一眼,沉默片刻道:“我相信她還活著,她那樣的人——”
他說到一半,兀地停住了。
她那樣的人,看似身體虛弱,一身傷病,卻總能給人十足的安全感,似乎只要她在,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那日鹿夢城,她踩著極限的時間救下了城中的百姓,顯得那麼的遊刃有餘,讓他們都生出了一種錯覺,似乎根本不需要擔心她。
卻忘了她實際的身體狀況多糟糕。
若她真的那麼遊刃有餘,又怎麼會被困在鹿夢城中。
傅離軻深吸一口氣,沉悶道:“我希望,也相信她在鬼域好好活著。”
太史寧看了他這滿臉郁色,連忙轉移了話題:“最近仙網的那件大事,你們看了嗎。”
衛雪滿送走百姓回來,正聽見這句話,便道:“你說的是道法清談會,還是那個被頂成高樓的三大帝星人選。”
太史寧鬱悶道:“你們難道也成日泡在仙網裡,怎麼知道的這麼快。”
楚青魚蹲在他旁邊用樹葉玩螞蟻,聞言道:“跟我們天衍相關的事情,很難不知道吧。”
雲近月在一旁,一副斷網已久的表情,茫然道:“道法清談會我知道,後面一件事,你們在說什麼?”
太史寧來勁了,遞給了雲近月一枚雲紋靈符道:“雲師姐,你上仙網看看就知道了。”
雲近月依言照做,終於找到了他們剛才說的那那個帖子。
【關於帝星的一點猜測】
看到標題,雲近月就呼吸一窒。
可這條帖子下面的內容讓她更加緊張。
“眾所周知,帝星降於天衍,而天衍這一代最出彩的莫過於四位親傳弟子,以其中三位尤甚。
第一位,任平生,被幾位道成歸大能爭相收為弟子,以五宗考核榜首身份進入天衍,拜入天衍第一的太華峰雲微峰主門下,成為關門弟子。
據不完全統計,任平生在五宗考核中使出過符道、丹道、武道等多門道法,且樣樣精通,是個難得一見的多修全才,可以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人物。
第二位,謝蓮生,五宗考核榜眼,修真界命門謝家這一代的嫡長子,法修,擅煉器,據說煉器的功夫已經遠超尋常煉器師,得器師會幾位大能的刮目相看,擁有幾位強橫的伴生火,堪稱天資卓絕。
第三位,傅離軻,說起來,他在入仙途前只是個市井小兒,在五宗考核是也能從他身上看得出一身凡間市井習氣,和上面兩位比起來,他的天賦並不算特別頂尖,但他的優勢在於極其善戰,尤擅越級而戰,創下五宗考核武試全勝的佳績。
這三位,是我認為最後可能的帝星人選,但帝星究竟會落在哪一位的頭上,尚且不能定論。各位道友,有什麼看法。”
看完這個帖子,雲近月狠狠握緊了劍柄,冷聲道:“居心叵測。”
如今的局勢,全天下都在關心帝星究竟是誰,想找帝星的多,想殺帝星的同樣也多。
這個帖子,無疑是把貼中的這三人放在火架子上烤。
稍有不慎,若當真有人信了這個帖子,他們三個將要面臨的是殺身之禍。
雲近月擔憂地瞥了眼傅離軻。
謝蓮生出身謝家,謝家乃是世家豪強,這等龐然大物,就連尋常宗門都是惹不起的,謝蓮生暗中也有人一路相護,並不需要太多擔心。
可傅離軻不一樣,他毫無背景,若真有人打算暗中對他動手,簡直防不勝防。
傅離軻似乎意識到了雲近月所想,他倒沒有太過擔憂,甚至還反過來安慰道:“雲師姐,不用擔心我,我不覺得自己是帝星。”
太史寧撐著臉,無奈道:“天道之事,能是你不覺得就不是的嗎。”
傅離軻指節在妖刀銷愁上輕叩,淡聲道:“若我是,也無妨。”
他說完,幾人的目光看向謝蓮生。
謝蓮生完美無缺的笑容僵了下,嘆息道:“實不相瞞,因為這個帖子,在下這幾日已經被母親連發數百張傳音符,還需我向她保證,每日早中晚向她報平安一次,若每次晚了一盞茶的時間,她就親自帶家中客卿來天衍陪讀。”
太史寧“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肩膀聳動,頗為幸災樂禍道:“謝師兄,令堂如此關心於你,一片慈母心腸,真叫人感動。”
謝蓮生瞥他一眼,拿出暗飛聲放在嘴邊,作勢要吹。
眾人急忙阻止。
太史寧求饒道:“我錯了,我不該嘴賤,謝大公子,收了神通吧,你究竟為什麼能把任師姐的曲譜吹成那般腔調啊!”
他此言一出,眾人都沉默了。
太史寧連忙道:“我嘴賤,你們就當我嘴賤。”
雲近月輕嘆一聲,想到帖子中更多的內容,心情又不好了,
——“原先我以為任平生是最有可能成為帝星的人,但前些日子聽聞她遭逢鬼門大開,如今生死不明,話雖如此,但我覺得這或許是天衍自我安慰的說辭罷了,這天底下誰不知道,入了鬼門,哪還有活路。”
“人家任師姐是為了救鹿夢城百姓而遭難的,怎麼到了你嘴裡說話就這麼不好聽呢。”
“樓主話糙理不糙,雖然可惜,但事實如此,她大概率是不在世上了。按照常理說,若是帝星尚未現世便已身死道消,紫微垣應該會出面的,可如今紫微垣久久閉門不出,天衍亦不表態,任平生生死不明,我覺得,帝星應該不是她。”
“樓上說的有道理,這麼說來,最有可能是帝星的,就是另外兩位少年了?”
雲近月看著這些發言,一陣煩躁。
衛雪滿輕聲道:“其實我不懂,帝星……究竟代表了什麼?為何全天下聽到這兩個字,都幾乎陷入狂熱之中。”
他睫羽低垂,遮住了清冷如雪的眸,叫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仙網中很多人的疑惑。
自從紫微垣預言出現以來,仙網中有無數個帖子議論過,帝星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變化。
可誰都不曾有個準確的答案。
雲近月想起雲微曾經所說,輕聲道:“帝星…是能帶來改變的人。”
謝蓮生知道的稍微多些,他思索片刻,沉聲道:“雲師姐,帝星……是不是和天道擇主一事有關?”
雲近月看著他,沉默地點點頭:
雲近月出神地看著天邊,緩緩道:“帝星攜天命而生,帝星出現,大荒崩壞已千年的天道將會歸位,天道補全,所有的修仙者,才有飛升的希望。”
而不用被天外天鉗制,進退兩難。
最後這句話,她並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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