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麼還是我 - 天下第一怎麼還是我 第232節 (2/2)

他是災獸,生來對災禍的感受尤為強烈,而這次他有著極其強烈的預感,阿姊渡劫不會有好的結果。
這個認知讓他愈發煩悶。
正巧這時玄苓哼著小曲從他面前走過,心情大好的模樣。
殷夜白這才想起來面前這位是整個學府上下唯一不知道阿姊要做什麼的人,且已經被阿姊解除了契約,不日將被送去閉關修行。
殷夜白看著玄苓,突然生出一種無知者最快樂的感慨。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過微妙,玄苓都已經走出了一截,竟硬生生倒了回來,沖他橫眉道:“你幹嘛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殷夜白:“……”
你說為什麼呢。
好在,玄苓瞪了他一眼,十分大度地沒有跟他計較,反而還湊近了些,在他周身嗅了嗅,一臉深思的模樣。
殷夜白全身都繃緊了,下意識地往後仰,很快就聽到玄苓認真地說:“你身上有生長的氣味,可能是血脈天賦要覺醒了,這些日子小心些。”
這番話把殷夜白說得愣住了。
通常血脈強勁的上古大妖都是擁有血脈天賦的,強弱程度因個體而異,但半妖卻不然,半妖之中擁有血脈天賦的本就是少數,更何況他還是蜚,世人唯恐避之而不及的災獸。
殷夜白是有過零零碎碎的傳承記憶的,他在傳承記憶中知曉,他的血脈天賦並無大用,且終其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知道這件事後,哪怕血脈天賦一直未曾覺醒,殷夜白也覺得無所謂。
總歸沒大用就是了。
玄苓扔下這句話,又哼著小曲走了,徒留殷夜白一人獨自疑惑。
可當天夜裡,殷夜白就知道了什麼叫烏鴉嘴。
玄苓一語成讖,他的血脈天賦真的覺醒了。
這一夜是殷夜白迄今為止的人生中最難熬的一夜,極致的痛楚幾乎瀰漫全身每個角落,從手指到頭髮絲,乃至深入骨髓,連骨縫中都散發出火燒似的灼痛。
殷夜白在這樣的痛苦之中煎熬了一夜,直到破曉之時才渾渾噩噩地睡去。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三天白日,殷夜白被硯青從床上挖起來時還是蒙的,髮絲像被火烤過似的,根根都十分不羈地向各處翹起,硯青看著他哈哈大笑,任平生倚在門邊,同樣含笑望著他,低笑說:“該找張紙畫下來的。”
她常年紙筆不離身,這話一想便是逗他。
可殷夜白成功被逗了,抱著被子羞憤道:“你們快出去。”
這場清晨的意外讓殷夜白整整一天沒跟硯青說話,直到眾人一起晚飯時,玄苓聞著飯香一溜煙地衝進來,路過他的時候又止住腳步嗅了嗅,奇怪道:“這才兩日,你身上怎麼就有湮滅的味道了,血脈天賦消失了?”
殷夜白迷惑地看著自己掌心,除了前夜滾燙灼心的痛感,他身上沒有任何的異樣,也沒有所謂的血脈天賦出現。
是玄苓感覺出錯了嗎?
因著玄苓在,飯桌上沒人說起關於渡劫的話題,只是閑聊了些家常,任平生撐著臉聽玄苓報菜名似的報了一長串美味佳肴,仰著頭說:“生生,今年年節我想吃這些。”
任平生面色不變,揉了揉玄苓烏黑的發頂說:“好,聽你的。”
殷夜白望著飯桌上的其樂融融,感覺之前一切的危機都像是自己的錯覺。
一室燈暖,桌上唯有素光塵向他投去了深意的目光。
只是這時殷夜白尚未察覺。
渡劫前一日,一切危機都被隱藏在似錦繁華之中悄然綻放。
玄苓被送入任平生先前準備好的閉關之地,臨走前還信誓旦旦地跟任平生保證:“生生你等著,我這次閉關出來,肯定能趕上你的修為,不,是超過你!”
照理說,天南學府是最為緊張的核心之處,渡劫之事這裡知曉者最多,可天南學府也真是完全聽命於任平生,她這樣照顧著小龍的心情,全學府上下便也一道為小龍築起一道心靈上的保護壁壘。
殷夜白從旁看著,卻想著,若是這樣,我還是願意清醒著痛苦。
我想站在她身邊,為她拼盡一切,而不是茫然無知地被她保護。
送走小龍后,眾人沒再繼續演下去,實際上到了渡劫前夜,也無人有心再演。
霜天曉的醫室一夜燈火通明,她瘋了似的給醫室里所有有病沒病的人都施了一針,用於強身健體,眾人心知肚明這強身健體的針她最想往誰身上扎,但眼下已經無用,便沉默著由著她施展。
硯青在學府的竹林里練了一夜的劍,把竹林里一小片地方的竹子全削成了他斬風九劍的模樣,虞嶺南見了沉默半晌,擺手讓人把這一片留著別動,回頭給硯青抄一份賬單讓他賠。
渡劫前夜,殷夜白無數次想要去找任平生說些什麼,可他知道此刻心情最不平靜的一定是任平生本人,她在素光塵房間里待了一夜,沒人知道她們倆說了些什麼。
殷夜白想,應該也就是些日常閑談,她們兩個越緊張的時刻越喜歡聊些無關輕重的日常小事,彷彿是一種特有的放鬆方式。
那天清晨,任平生從素光塵房間里出來時,一身墨香。
五人相對片刻,是任平生先開口,笑了笑:“走了,待會兒見。”
霜天曉撇著嘴刺她:“見什麼見,你最好一口氣飛升上仙界,在仙界闖出一番名堂,回頭等我們上去了,直接去找你吃香喝辣。”
任平生嘖了幾聲:“沒見過這麼軟飯硬吃的。”
素光塵在一旁輕笑,垂下的眼眸遮住了她所有的神色。
硯青往日是最瀟洒不羈的那個,如今確實最焦躁不安的,他眉頭皺得如同深川,深深看著任平生,沉聲道:“你得活著,活下來。”
三個女人齊聲說他敗興。
走也是任平生先走的,她渡劫之地位於大荒正中心,素光塵的守陣之地也在那裡,兩人同行,餘下三人加上竹疏,分別駐守陣法的四角,也是大荒的四極。
殷夜白是眼巴巴地看著任平生離開,最後悶頭直接飛到了自己守陣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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